五月六號,細雨蒙蒙,一片陰冷,初夏的天氣更像是初秋。
一架波音客機穩穩地停在機場上,幾分鐘后,乘客們陸陸續續走下舷梯。
齊桑找到自己的黑色皮箱,拉起皮箱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到機場出口處。
望一眼前面的人海,他深深地呼吸一口潮濕的空氣,告訴自己:我已經不是一名殺手,我只是一名武醫,開始迎接嶄新的生活吧!
“熱烈歡迎武醫齊桑先生!”
齊桑遠遠看見出口處的一片空地上豎著一張醒目的紅色條幅,邁著穩重的步子走過去。……
條幅下面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相貌威嚴的中年男子,正是云海市首富白聰元,他的身邊站著貼身保鏢徐龍,后面站著一個清麗的青年美女和一群保鏢,都正在翹首以盼。
“白總,是不是這架飛機啊?”徐龍問道。
徐龍曾曾經是云海市的搏擊冠軍,做過五年特種兵,高大威猛,一雙三角眼閃爍著逼人的冷光。他一直都是白聰元的貼身保鏢,是白聰元最信賴的心腹之一。
“就是這一架,那位神醫是不會食言的。”白聰元點點頭,又感嘆道:“托朋友的福,我跟那位神醫通上電話,他說他派出的弟子是他最欣賞、最信賴的弟子,說那位弟子是‘武醫聯合會’中的翹楚,是大武醫!我想這會清影的病情會手到病除!”
聽到“大武醫”三個字,徐龍冷冷一笑,“白總,我們什么專家沒見過,光所謂的神醫都見過十來位了,可就是不見效,這位所謂的大武醫來到這里是不是又會折騰呢?”
“既然那位大武醫來了,那就讓他試一試,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正說著,他們看到一個穿戴普通的男子拉著一個黑色皮箱走過來,一直走到條幅旁邊,而后對白聰元等人雙掌合十,使用溫和、緩慢的普通話說道:“各位好,我就是齊桑。”
白聰元等人一看,都大吃一驚!
按照白聰元等人的想象,那位神醫的高徒應該是一位中年醫生,最少也得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壯年醫生,可是現在站在他們眼前的卻是一個青年!
一個只有二十一、二歲的青年人!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看上去甚至還有些瘦弱,根本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實際上,他們并不知道齊桑已經收住自己的銳氣,尤其是那駭人的殺氣!
徐龍看齊桑普普通通,更是冷冷一笑。
“您……您好,齊桑先生!”白聰元學著齊桑的做法也雙掌合十,“我就是跟您的恩師聯系的那個白聰元,白清影正是小女,還請齊先生先到寒舍中歇息。”
一是表達尊重,二是為了方便給女兒看病,他讓人在家中為齊桑準備了房間。
“謝謝。”齊桑掃一眼白聰元,掃一眼站在白聰元身后的徐龍和那位紅衣青年女子,又掃一眼其他保鏢,輕輕點頭,而后高昂著頭,拉著皮箱走向后面的一輛轎車。
“快!”白聰元沖徐龍擺手,“徐龍,快給齊先生提著皮箱!”
徐龍答應一聲,點點頭,不過斜一眼齊桑的背影。
白聰元是什么人?云海市首富,民營企業家最優秀的代表,天海市的風云人物!而你齊桑,只不過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醫生而已!
現在首富先生親自過來接你,你竟然只淡淡說句謝謝,既不點頭,也不握手,太特么地傲了!
等你給大小姐看不好病的時候,老子叫你嘗嘗我的鐵拳,看你特么地還傲不傲!
徐龍雖然心中惱恨,但是還硬著頭皮跟上前去,“齊先生,我來吧。”
齊桑像是沒有聽到似的,自顧自的走到轎車邊,而后松開皮箱站著不動,等著有人前來開門。
徐龍又咬咬牙,走上去,拉起齊桑的皮箱走向轎車后面的行李箱,“齊先生,我把皮箱給你放后面!”
悄悄斜一眼齊桑,又冷冷一笑。
來到轎車后面,徐龍啪的一聲打開后備箱,準備直接把皮箱扔進去,先給齊桑一個警告。可是當他往上發力時,他一下怔住!
這皮箱拉著并不沉,可是提起來卻極為沉重。
徐龍覺得這只皮箱足足有四百斤重!
什么東西,這么重?
他咬緊牙關使用兩只手才提起來,只是當提到一半時再也提不上去了,只得緊緊地靠住在后備箱的嘴子處。
想放進去,但是放不進去,可是他又不敢松手,擔心摔壞了齊桑的東西。一時上不上,下不下,形勢很尷尬,他蹲著馬步歪著身子都急出一頭汗來。
正想招呼其他保鏢,齊桑走到轎車后邊,使用左手輕輕提起皮箱,而后輕輕放在后備箱里,看樣子像是在放一塊板磚。接著,他輕輕拍了拍徐龍的肩膀,安排道:“關上吧,小心別碰住手。”
聽他說話的口氣,像是在對一個孩子說話!
徐龍一驚,具體說來是濃眉一豎。
震撼!
他這個特種兵使用雙手都很難提起來的東西,人家使用一只手就能輕松辦到!
徐龍不敢想象齊桑那看起來單薄的身子,怎么會有那么大的爆發力!
這里面不但有力量,還有那玄之又玄的內勁!
高人!
從川藏高原來的高人!
怪不得人家傲,人家有傲的資本!看來能跟他比試內勁的只有隊長震哥了!
徐龍看向齊桑的眼神頓時變了,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徐龍!”白聰元跟上來,大聲安排:“快給齊先生打開車門,我陪著齊先生!”
齊桑伸出左手,“不用了白先生,我自己一輛車,我想靜一靜。”
白聰元愣一下,看一眼齊桑左手腕上面精美無暇的黑色佛珠,點點頭,“好好好!”
又沖那個清麗無比的紅衣青年女子揮一下手:“四姑娘,快給齊先生開車!”
被稱作“四姑娘”的年輕女子沖白聰元點點頭,又沖齊桑甜美一笑,打開車門,輕輕彎腰,沖齊桑優雅地打出手勢,“齊先生,請上車!”
齊桑只是看一眼她的嘴角,也不說話,彎腰坐進車內。
隨即,齊桑在白聰元的帶領下上車,浩浩蕩蕩地趕往白聰元的月泉海別墅。
……
坐在車內,齊桑摟著胳膊望向雨霧蒙蒙的大街,寧靜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郁。
他又想起他的身世。
一歲時,他被雙親拋棄,成為一名棄嬰。接著他被恩師收留,帶他回到幾千里之外的喜馬拉雅山一帶生活。
一眨眼二十年過去了。
二十年,彈指一瞬間!
齊桑已經二十一歲,已經成為一位成人。
現在他回來了!
一座座建筑、一條條街道都已經發生巨大的變化,他看起來是既熟悉又陌生。當然,他記憶中的東西,都是恩師給他描述之后他想象出來的。
現在出現巨大的落差,他明白,一切變化得太快太快了。
盡管都變了,但是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還在,那種看不到摸不到的根還在!
那種根常常出現在他的夢中,并且常常變成兩個熟悉而陌生的面孔。
不止百次,不止千次,他呼喚他們,叫著那兩個在現實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稱呼:“爸爸”和“媽媽”。
現在,他想的不是他們為什么要拋棄他,而是他們現在生活得還好嗎?
齊桑伸出一只手放在玻璃窗上輕輕撫摸,一次又一次地撫摸,看似要撫摸每一座建筑,每一條街道,甚至是要撫摸整座城市。
現在對齊桑來說,首先就是找到那位年輕的女子。
恩師說,那個年輕女子當時只有十七、八歲,濃涂艷抹,穿衣艷麗,給他的樣子很像是一個風塵女子。并且那女子盜走了他的可以證明他身份的佛珠!
現在對齊桑來說,只有找到那個年輕女子,只有找到那串佛珠,他才能通過這個信物找到一些證明身份的線索,而后才有可能尋找到親生父母!
可是人海茫茫,如何尋找到那個年輕女子?
誰又敢保證那年輕女子還活著?或是還在云海市內生活?
恩師告訴他,那女子身高有一米六五,丹鳳眼,櫻桃口,右嘴角有一粒紅痣,右手腕上有一粒黑痣,其他就不記得什么了。
齊桑就從這些線索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