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頭埋得很低,卻被子墨捕捉到一抹無措,像是一滴滴眼淚,苦澀而濃烈。
“嗯,是啊。該兌現諾言了?!彼鼜婎仛g笑道,嘴唇極力壓抑著抖。
“什么,什么?事情不是應該結束了嗎?”
“我說過,妄圖改變過去是要付出代價的?!卑紫壬嗜ニ钏傻亩放?,映入眼簾之人卻早已滿目創傷。
“是我來,還是你自己動手?!卑紫壬顒恿藙用劰菃柕?。
“這已經是非常好的結果了。”它沉默了很久,再開口時,已歸于平靜。
白先生從口袋中謹慎掏出一張被層層包裹著的神秘符咒,貼附在它的額頭上振振有詞地念道:
“困于混沌,難憶往昔,借景回眸,可曾記否?”
“故土之景,借指眼前,古往今來,可曾不甘?”
“虛實相生,見此生之唯一,可曾悔過?”
隨著咒語傳播在它的耳畔,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堅定的喊道:“人生若是如此,足以,我無悔!”
話語剛落,霎時間一道光柱從它的腳下噴涌而出,直達云霄。它就這么笑著,留下最后一滴淚水,這淚水飄向何處?飄向何人?恐怕無人知曉了。它就這樣璀璨的凋零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白先生,它,它不會就是?”
“嗯~”白先生似乎在逃避這個問題,敷衍道。
“你,你為什么把它?你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子墨怒斥著沖向白先生企圖阻止他。
但其卻如同螻蟻般,被光柱的力量震飛出去。子墨捂著冒血的額頭,暈頭暈腦的踉蹌站起,等到他再次望去時,周圍的一切如同被按了快捷鍵,飛速變化著。只是這變化,不對,是在倒退。
幾十秒的時間里,如同走馬燈一樣,見證了“印”顛簸的一生:“摯友的離去“,“被當作棋子的束縛”,“眾叛親離的背叛”......映射在子墨的眼眸中,伴隨著感同身受的淚水,最終也只是不甘與后悔。
“你能看見對嗎?這對它來說無疑是一種解脫。”白先生退后到一邊靜靜觀望,仿佛見多不怪。
一滴兩滴......隨即萬千雨水滴落下來,垂憐著這一可憐的命中人。
一切又回到了剛開始的時候。禹跟“印”也因此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即使雙方是那么在乎彼此。
“任務完成,準備返行!”說罷白先生在地下畫了一個圈。然后提起子墨向圈中跳進。
子墨向里面望去像是一條河流般,卻又五彩斑斕。
“如果你掉下去,就如同掉入汪洋。被時間所吞噬?!卑紫壬破盏馈?
他只是找了個角落安靜地坐著,眼角處卻流下了不爭氣的淚水。
白先生望向子墨說道:“這次算你運氣好,完成了任務。作為新手福利,我可以免費幫你解答一個問題。說吧想知道什么?”
子墨搖了搖頭似帶怨恨地說道:“那個拿著釣竿的人是誰?你們又是誰?還有我是誰?”
白先生略帶震驚的說道:
“你會明白的,你已經踏上了一條不歸之路……”
自從大禹和印的詩篇過后,子墨整個人都不好了起來。既幻想自己會和動漫里的男主一樣成為戰力天花板,又害怕自己會無法回頭,成為“殺人兇手”。導致他這幾天總是萎靡不振,就連學校也不想去上。
奶奶見他如此惆悵,不免擔心了起來,于是夜晚奶奶說叫了一位會道法的道士來驅散子墨體內的煞氣。
“子墨,大師來了。趕緊下來!”奶奶悠長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子墨隨意的穿起著衣服,朝著樓下走去說道:“奶奶都什么年代了,你還相信牛鬼蛇神什么的,都是假,假,假的?!”
子墨不可置信的睜了睜眼睛,印入眼簾的是一席西裝革履,宛若霸道總裁般的身材,犀利的眼神透徹著綠光,但從遠望去,赫然是——白先生。
子墨下意識地拉他上了閣樓并且說跟白先生有點事要談,叫奶奶不要上來。
“要好好聽道士的話哦!”奶奶饒有興趣的向著樓梯口看去……
子墨將白先生拽入屋中,重重的關上了門,見門口沒有傳來響聲,靠在門上長呼了一口氣。
“我就說,哪來的病人,原來是你??!”白先生不知不覺中就坐在了子墨的椅子上翹起了經典的二郎腿。
子墨咽下一口唾沫問道:“既然你來了,那我之前提的問題……”
沒等子墨說完,白先生修長的手指緩緩舉起,隨后豎起白如紙一般的食指,輕輕一點。瞬間子墨的房間,如同被裹上了一層保護罩。
子墨不禁左顧右盼起來,順便走過去摸了摸,手感像雪一樣,但不會化開。
“你認為這是什么?”白先生閉著眼睛問道。
“是魔法?是你契約了某種力量?還是你擁有神明的賜福?”
“你要這么說也沒有錯。但是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如同高壯的人在獲得巨大力量的同時卻失去了靈敏度,反之那些矮小的人將靈敏度拉到了極致。我們,亦是如此?!?
“那代價是什么?”
“無法,體會過去,改變未來……”
子墨不解的追問下去:“那是什么意思,我能改變這些嗎?”
“現在對你來說還尚早。以后會告訴你的。”
“那我們是什么身份。又怎么會有人與我們為敵?”
“我說過我們是愚者,你只需要理解為你們世界里的“警察”,只不過我們緝捕的不是正常人能應付的來的。至于你說的敵人,像那之前你見到的手拿魚竿戴面具的人,他則隸屬于——千面。”
白先生搖了搖手中的咖啡(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變出來的)繼續道:“千面,是我們愚者的死敵。他們妄圖改變過去從而影響未來。他們不會顧忌在那之后的事情,只需要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有為了權力,為了愛情,為了彌補自己的,都會是千面。我們與他們斗爭了數千年,一直都是千面占據了先機,而我們只能被動防守?!?
“但是……”白先生抿了抿桃色嘴唇上的咖啡渣,舉起咖啡里的白勺指向我說道:“但是你不一樣?;蛟S你的眼睛能終結這持續千年的戰斗?!?
“那,那‘印’是怎么回事?它不隸屬于任何組織,為何結局會如此?!弊幽チ俗ト?,痛苦的思緒又開始占據他的身體。
“哎,據我們調查,早在我們到來之前,它就是作為‘千面’的傀儡活下去的,你所看到的一系列后續,都是本不該存在的。他們擅自改變‘故事’的走向,而代價就是......”
“所以就要犧牲,無辜的可憐之人嗎?”
白先生見狀妄圖伸手摸向子墨凌亂的頭發上,但最后一刻還是制止住了并開口安慰道,“所以我們才必須去出手,才必須需要你的幫助不是嗎?”
“我不知道下次我是否還有這般情緒。”子墨有些退縮的喊道。
白先生說道:“暫時還不了解你的情況。所以一時半會你還是不要再次前往了,這次是我的失誤我向你道歉。但是你還是莫要隨便暴露你的信息?!?
“既然千面已經記住了你的臉,那么你也該小心謹慎些了?!?
說罷,白先生站了起來轉身向門口走去:“桌子上的藥,每天吃三粒。吃完后,下個星期你就可以去上學了。等你徹底痊愈,我會帶你見識真正的愚者。”
“哦對了,還有就是,多鍛煉。你的身體不足以讓你迎接接下來的挑戰。”
隨著砰一聲門的關上,屋內的護罩也如同水蒸氣一樣消失在空氣中……
望向桌子上黑黑的藥丸,那散發出來的味道跟牛糞一樣。子墨只能捏著鼻子強行下咽。
吃完后我跪倒在地,一直干嘔,卻又吐不出來的感覺。像是想休息卻又有蚊子叮咬一樣。
子墨突然發覺過來,爬向樓下大喊道:“奶,錢,我的錢!”
“哦,你說醫藥費啊。那道士說你已經付過了。”奶奶微笑著說道。
見狀子墨只好也微笑著回應,只不過豆子大小的眼淚不自覺得流了出來……
一個星期后,子墨的身體恢復到正常狀態,已經可以去上學了。他在鏡子前擺弄了下灰白的頭發(遺傳,絕對不是基因變異),走到門口時,子墨朝一旁的照片望去。
是子墨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他們就離世了,是奶奶撫養長大的我。我不知道他們為何離世,奶奶只是告訴我他們是英雄,而我是英雄之子。
子墨的眼神溫柔下來:“我出門了!”隨后大步向學校邁進。
“聽說了嗎?……那個誰誰……怎么樣……啊?怎么這樣……”
沒等子墨到教室,周圍就響起來了不絕于耳的八卦聲。
子墨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臉遮住一半,生怕別人發現他的秘密。子墨只能低著頭向前走。直到走到熟悉的教室才探出脖子,大口呼氣。
“好小子,你跑到哪里去玩了!怎么舍得留你好兄弟獨自一人承受早八晚五的痛苦呢!”
子墨向后望去,來者便是葉修子墨的好哥們。他像是找到知己般,抱住了他哭訴道:“我這幾天過得好慘??!”
他的身上還是一如既往地“香”金錢的香,讓子墨迷戀在其中無法自拔。
“去去去,鼻涕都粘在我衣服上了。都是大老爺們惡心啥啊。”葉修一把將子墨推開撲了撲子墨剛剛抱住他的地方。
“誒,不過話說回來。你知不知道我們班要來一個轉校生?聽說她是某個集團的千金。而且據說長得非常好看。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機會攀金枝?。 ?
葉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戀的說道。而子墨也長舒一口氣。好在大家討論的不是他的話題。子墨不聽葉修的自夸,自顧自的坐在位置上發呆……
“叮鈴鈴,叮鈴鈴……”伴隨著上課鈴聲響起,教室里的聲音也逐漸安靜下來。都想目睹這位轉校生的真實面目。
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年大叔,嘴里的煙味還未散去,就來到講臺前說道:“大家都知道,今天要來一位轉校生。我也不多說什么?!?
站在臺上講話的是我們的班主任——劉志賢,我們都叫他老劉!
“進來吧別站在門口,怪滲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