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丫鬟與一般丫鬟不同,與主子同吃同住,關系極其親密,知曉主子的全部秘密,包括身體。
所以,貼身丫鬟會隨著小姐一塊出嫁,繼續當貼身丫鬟,兼職通房丫鬟,幾乎不可能外嫁其他男人,就怕嫁給其他男人后會泄露小姐的隱私。
傳出去一星半點,小姐就沒臉見人。
迎春是未出閣的大家閨秀,貼身丫鬟卻與府里小廝有私情,傳出去,清白就毀了。
到那時候,司棋說的后果還是輕的。
不止司棋會被打死,他們這一大家子人都沒好下場。
潘又安卻柔聲安慰道:“傻丫頭,不坦白怎么辦?眼睜睜看著你跟著二小姐一塊嫁給別人?那你還不如殺了我來的干凈。”
司棋急忙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
潘又安打斷司棋的話:“所以聽我的沒錯,你這就回去,帶二小姐到后花園,我會親自向她坦白。”
司棋愕然,不明白小情郎的意思。
潘又安也不解釋,只把司棋推出去:“去吧,我馬上就到。”
司棋揣著一肚子悶氣原路返回,朝另一個貼身丫鬟繡橘道:“繡橘,你去門口守著,我跟小姐說幾句話。”
繡橘年齡比司棋小,身板也比司棋小,嘴巴卻一點也不軟:“司棋姐姐,你這話說得,比小姐還豪橫,我憑什么聽你的?”
迎春及時插嘴,柔聲道:“繡橘,你去門口守著吧,一會兒就好。”
繡橘這才嘟著嘴去門口蹲著。
迎春看向司棋,嘆口氣:“你又去找他了,你,你這讓我如何是好?”
說著,委屈地掉眼淚。
司棋連則拉起迎春就走:“小姐,跟我來。”
“去哪?”
“后花園。”
“去那干什么?”
“小姐,我和又安向您坦白并賠罪。”
“這……”
迎春卻忽然心慌,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根本不知道如何處理。
而且她性子本就軟,不愿意惹是非。
何況她也離不開司棋,沒有司棋撐腰,她早就被欺負死了。
所以盡管忐忑,但還是跟著司棋去了后花園。
快十月的后花園已是百花凋零,只剩下殘缺不全的葉子還掛在枝干上,荒涼枯寂,一片蕭瑟。
站定,心慌不已,環顧四周,小聲問:“他,他在哪兒?”
司棋也不知道,只能強作鎮定道:“等等就到。”
迎春更心慌:“他是小廝,不得召喚無法靠近,更進不來,司棋,你,你是不是和他一塊騙我?”
話音剛落,頭頂有“呼啦啦”的風聲傳出。
抬頭,就見一個高大的人影自丈余高的半空飛過,身著白色長衫,頭束白色絲帶,衣袂飄飄,瀟灑飄逸,如神人降世。
那人輕盈落地,轉身,抱拳行禮:“潘又安見過二小姐。”
迎春愣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盯著面前又高又瘦且俊俏之極的年輕男子,心里一片空白,仿佛中了定身術,一動不動。
這是潘又安?
府里小廝?
世上有這般俊俏的小廝?
難怪司棋天天冒險與他幽會,這般俊俏,我,我也愿意。
司棋也愣在當場。
這是又安?
怎么這樣的打扮?
又是怎么飛出來的?
這模樣,也比之前俊俏千百倍。
還有這一身行頭,從哪來的?之前從沒見他穿過。
潘又安見主仆二人愣在原地,心里暗笑,卻一本正經地微笑道:“二小姐,為何一言不發?”
迎春回神,臉蛋瞬間變得通紅,下意識低頭側身避開,羞得不敢與面前這個俊俏得不像話的男子對視。
司棋也回神,連忙問:“又安?你這是什么裝扮?”
潘又安笑笑:“事到如今,我也不藏著了,司棋,我還有一重身份。”
“什,什么身份?”
“參合莊莊主。”
“參合莊?那是什么?”
“姑蘇的一個武林門派,我是參合莊第十六代掌門人。”
“啊?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去過姑蘇?”
“我沒去過姑蘇,學藝、接任掌門都在府里,只是一直很小心,從小到大連爹娘舅舅妗子都不曾知道。”
潘又安又把忽悠林黛玉的說辭講了一遍。
司棋聽得目瞪口呆,仿佛在聽什么天方夜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到潘又安面前,伸手摸了兩把,這才確認面前這個俊俏風流的武林高人真是自己的小情郎。
迎春也一直在悄悄偷聽,聽完,心里卻升起一股莫名的向往之情。
原來真有江湖,真有武林,比話本小說還精彩。
這個平日里軟弱膽小的小廝,竟然是一派掌門,還能飛檐走壁,而且俊俏得不像話,活脫脫一個從話本小說里走出來的江湖少俠。
一襲長衫,白衣勝雪,武藝高強,面容俊俏。
要是能與他策馬仗劍共行江湖……
一幕幕美好的畫面自腦海中閃過,迎春面龐滾燙,面色如血,羞不可耐,更不敢抬頭。
司棋卻忽然興奮:“又安,這么說,你,你隨時可以離開榮國府?”
潘又安反問:“為什么要離開?”
“啊?”
“榮國府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貴之處,雖然府里齷齪不少,卻比江湖安穩太多,江湖里有兒女情長,但更多的是血腥廝殺,參合莊差點被滅門,我師父武藝臻至化境也只能躲在京城隱居,何必去江湖上自找苦吃?”
“這,這……”
“江湖是血染的,是要命的,武藝再高也擋不住殺之不盡的仇家,而且殺得越狠,仇家越多,其中最大的仇家就是皇帝。”
“所以……”
“所以如無必要,我還真不想暴露身份,”潘又安說到這里,朝迎春拱手:“二小姐,你愿意幫我保守秘密并成全我與司棋嗎?作為回報,我會保護你不受傷害……”
迎春聽到潘又安的話,不等說完,腦子一熱,脫口道:“我愿意!”
話出口,臉色更紅,恨不能把腦袋埋進胸里。
潘又安則仔細端詳這位綽號“二木頭”的榮國府二小姐。
越看越喜歡。
這姑娘雖然性子軟得不像話,但漂亮啊。
尤其皮膚,很白,很嫩,水靈靈的,不見一點瑕疵。
搭配柔柔弱弱的受氣包模樣,自帶讓人憐惜的氣質。
這么好姑娘,怎能讓孫紹祖那王八蛋糟踐死?
這么想著,卻認真道:“多謝二小姐,從今往后,二小姐的事就是我的事,無論是吃飯穿衣還是跑腿辦事,還是別的大事小事,但凡需要,派司棋說一聲,我義不容辭。”
迎春更害羞,結結巴巴道:“也,也不必如此,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