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菲奧娜擦了擦濕潤的眼角：“最近這段時間哭得太多了，不行，我得保存體力，抓緊時間出去。”

她面色紅潤，凹陷的臉頰重新散發出活力，瞳孔里閃爍著明亮的光芒，像星星一樣。

“你能這么想最好。”澤恩拍拍屁股站起身：“話說回來，該怎么走。”

“……”

“……”

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差點忘了，這里是海底。

“總而言之，先探索一下迷宮吧。”澤恩弱弱道。

他真怕剛幫菲奧娜振作起來，結果就被困在這里出不去。

直接打破墻壁沖出去肯定不行，海水有高壓、沉沒詛咒和能將人石化的怪物，要是就這么闖硬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奇怪。”用魔法探索完路徑的菲奧娜捧著光團，滿臉疑惑：“這里沒有出路，是一個環形空間。”

“開玩笑的吧！”澤恩嚇得當場大叫：“我掉下來的時候還見過迷宮的外觀，特別復雜。”

見他不信，菲奧娜當場放出光球，順著墻壁右邊飛行。

過了一會兒，光球突然從身后飛來。

澤恩：“？？？”

“總而言之，先找找看有沒有什么其他出路。”

他倒是一點也不慌：“說不定這里藏著很多機關呢。”

幾乎每走兩步，澤恩就要停下來拍拍地面和墻壁，惹得菲奧娜忍不住朝他抱怨：

“總感覺再這么下去，我們到死都走不出去。”

“菲奧娜也成長了，知道怕死呢。”澤恩笑道。

“都說了不許笑話我！”

“我這是在為你高興。”

漆黑的迷宮在鏡光照耀下少了幾分危機感，讓澤恩忍不住放松下來。

“老是盯著我干嘛。”菲奧娜臉頰紅的發燙：“被一直這么看著，我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只是覺得你不像以前一樣總是緊繃著了。”

澤恩笑著搖搖頭：“明明生死未卜，我們倆卻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呢。”

“你是純粹心大，別把我相提并論。”

“哦，那你這么放松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不告訴你！”

菲奧娜朝澤恩做了個鬼臉，粉紅的小臉蛋越發滾燙，她小聲嘀咕道：“這不是有你在嘛。”

貼著墻壁繼續走了一會兒，他們始終毫無進展。

菲奧娜下意識看向他：“再走下去，就回到原來的位置了，你敲了那么久，發現什么沒有？”

“菲奧娜小姐，你跟我說話的口氣是不是太隨便了點，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澤恩體力比以前翻了好幾倍，哪怕這么敲敲打打一路走下來，也完全不會覺得累。

“少來，都知道我的全部了，還裝什么大尾巴狼。”菲奧娜沒好氣道。

澤恩笑嘻嘻道：“生氣的樣子也很可愛哦。”

“你……不理你了。”菲奧俏麗的小臉蛋紅得像個桃子，隨便一掐都能擠出水來。

澤恩急忙拉住她：“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咱們還得抓緊時間出去呢。”

“你找到線索了嗎？”菲奧娜驚訝地看著他。

澤恩自信道：“當然，出口就在這里。”

“看標記，是我們最開始的位置。”

菲奧娜一路上都有留下光點做標記，里面儲藏著位置信息，隨便看兩眼就知道他們在這個環形空間的哪個部位。

她一臉冷漠地看向澤恩：“你腦子摔壞了？”

“雖然毒舌的樣子我也很喜歡，但這次真不是開玩笑。”

澤恩敲了敲墻壁：“規律就在這上面。”

“……”菲奧娜一臉茫然。

“就知道你不信，自己摸摸看。”澤恩抓著她的手往墻上放：“發現什么規律沒有。”

“手感有點熟悉。”菲奧娜把另一只手放在他腹部反復摩挲：“讓我想起了躺在你懷里哭的日子，真懷念。”

澤恩一把拍開她的爪子：“請不要這么堂而皇之吃我豆腐，這是在說要緊事。”

“其實我什么都沒發現，咱們互相捉弄，扯平了。”菲奧娜語氣十分俏皮。

澤恩正色道：“這里的墻壁看起來坑坑洼洼，實際存在一定規律，我也是摸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后知后覺發現的。海底迷宮的造型，像是一條巨蛇。”

“確實，仔細觀察會發現上面像是很多重疊交錯的小方塊，和整齊排列的腹肌不一樣。”菲奧娜朝他眨了眨眼睛，有股魅惑的意味。

她是在調戲我吧?是吧？

“咳咳，總而言之，墻壁上的花紋其實是蛇鱗，在你醒來之前，我曾經目睹過迷宮的外觀，蜿蜒曲折，和蛇的身軀非常相似。”

“是個大膽的猜測，你已經知道該怎么出去了是不是？”菲奧娜眼里全是崇拜。

“很遺憾，沒有。”實際上他只是假裝在找線索，偷偷用“構造解析”來調查迷宮的結構，這才得出結論。

現在就說出來，也是因為他真的沒轍了。

菲奧娜倒是像想到了什么一樣低頭思索：“你知道嗎，在蒼藍王國一直都有個傳說。”

在很久很久以前，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

水里有數不清的海洋生物，大海廣闊而神秘，充滿未知。

某一天，巨蛇的尸骸墜入海底，它的身軀不腐，靈魂不滅，哪怕死了，也會為了重生，吸收外界力量力量。

哪怕只是殘骸，強大的吸力依舊能覆蓋整片海域。

那些被巨蛇吸引而來的東西，大部分成了它的養分，少許無法吸收的便堆積在一起。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陸地，這就是沉沒詛咒的由來。

“如果這是真的，我們不就徹底出不去了。”澤恩嚇得冷汗直流。

菲奧娜倒是很鎮定：“在沉睡的這段時間，巨蛇的意識應該都處在很模糊的狀態，迷宮就是按照她的意愿改造而成。”

頭好癢，感覺要長腦子了。

澤恩思索片刻，隱約覺得有些熟悉：“這條巨蛇有名字嗎？”

“加德納。”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腦海里像是出現了不存在的記憶，澤恩拉起菲奧娜的小手，急匆匆道：“試一下反著走。”

“難道不是一樣的嗎？”菲奧娜顯得有些猶豫，但既然是澤恩的決定，她也沒什么好懷疑的。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澤恩興奮道：“還記得嗎，你最開始就說了，這里是一個環形空間，換句話說，海底迷宮是銜尾蛇的造型。”

當然，巨蛇不可能只有這么點大小，他們所在的空間或許只是其中一層。

加德納咬住了自己的尾巴，但它的身體卻像樹根一樣盤桓交錯。

不出意外的話，迷宮外的特殊空間，是由巨蛇創造而來的，她擁有非常強大的空間魔法。

這就是他們突然出現在迷宮里面的原因，空間魔法會將可以利用的生命吸進來，汲取它們的養分。

簡而言之，就是進食。

通常落到海底的生物都已經死了，也只會遵循這個規律被消化掉。

被石化的魔鯨恐怕也在外面，因為毫無作用，最終會被彈出異空間，這就是陸地形成的過程。

既然向前走是死路，那么往后呢？

海底迷宮其實根本沒有那么復雜，只是必須要前后兩個方向都走一遍才能找到規律。

至于原因嘛，就是頭和尾的區別。

“奇怪，墻上原來有那么多壁畫嗎？”

一旁的菲奧娜也發現了異常，迷宮像是換了個地方，墻壁上浮現出許多奇怪的圖案。

從相反的方向繞了一圈，他們再度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兩道高聳的彎曲石柱，其實是蛇的毒牙。

在道路的右側，出現了從未見過的通道，像是被毒液腐蝕出的大洞。

“從這里進去沒問題么。”菲奧娜顯得有些猶豫。

周圍的石壁被腐蝕，出口通往下方，望不到底，她試著丟光團進去探路，結果根本沒有后續。

“反正繼續待在這里也沒用，只能向下。”澤恩笑著鼓勵她：“你要是真害怕，不如我先下去。”

“還是算了，真有什么事，我更希望和你一起承擔。”菲奧娜眼中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

“你跳，我也跳。”

二人就這么手拉著手，一起奔向深淵。

里面的空間似乎比想象中要復雜，澤恩只覺得天旋地轉，像是再度被海水卷走。

好在沒過多久，這微妙的感覺就消失了。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位少女的懷里。

這么說或許不太好，胸脯很有彈性，不是菲奧娜。

“澤恩，我好想你。”少女輕啟薄唇：“我就知道，我們終有一天會再度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