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熟練地將電子血壓儀,在孫晨的左臂上繞了一圈,然后看著儀器表的數據,嘴中默念道:
“高壓128、抵押85,血壓正常”。
“張護士,孫晨都住進來這么久了,把能做的檢查都做了個遍,每天溫度血壓都很正常,你說他這是怎么了”。
看著孫晨收起血壓計,一邊的孫阿姨又開口問道。
雖然她對護士的職責心知肚明,連臨床的主治醫生都沒能給出診斷,只是遵循醫囑進行相應治療實操的護士,自然不可能輕易就給出結論。
只是看著一直在床上昏迷不醒,但似乎又對外界的刺激有所反應的愛子,她現在也可謂是“病急亂投醫”了。
張曉雖然從小到大都不知“家庭的溫暖”為何物,但是看著眼前焦急的孫母,張曉在羨慕之余,同樣也生出了一股同情之心。
即便是手中還有不少其他病人的配液,在等著她去一一輸送,但從小就善解人意的她,還是止住了忙碌的腳步,安慰起孫母來:
“阿姨您放心,既然各種檢查都做了,血液檢測也沒有任何的問題,那說明腦部的器官,應該沒有實質性的病變”。
張曉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而溫和,
“臨床上假性昏迷都會有這種癥狀,他之前是不是頭部受到過什么撞擊?”
“沒有呀,他每天都是很正常的三點一線的生活,就是有天一覺睡醒,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聽到張曉的詢問,孫母也是頗為的無奈,
“到你們這里之前,我們已經轉了四、五家醫院了,每家的檢查結果都是大同小異,有說癔病的,有說什么。。。什么。。。閉鎖綜合征的”
孫母一跺腳,顯然最近因為孫晨的事情,讓她勞神又費心,整個人的精神也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反正就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真是急死人了。”
看著眼前心急如焚的孫母,張曉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安慰她了,
之前出于對收治的第一個病人的好奇,張曉特別留意過孫晨的病例,
病例上除了顯示出各項檢查指標,均是一切正常之外,其他醫生似乎也是毫無辦法。
畢竟像孫晨這樣雖然昏迷,但是還依然能夠正常進食的病人,很多醫生也是聞所未聞。
更何況經過詢問和檢查,孫晨的頭部也沒有經受過外力撞擊的跡象,更不可能就貿然進行風險性極高的開顱手術。
所以現在面對躺在床上的孫晨,醫院也是無能為力。
“您也別太擔心了,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面對著眼前的這種情況,張曉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好言寬慰孫母一句,就匆忙走出了病室。
手上繁重的工作,也容不得她繼續再與孫母攀談,急促的呼叫鈴聲不斷地響起,在空曠的樓道之中不斷回蕩著,猶如戰場上的沖鋒號。
張曉不斷在各個病室之中穿梭著,醫院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在這個眾生平等,同樣都要面對自己人生最終歸宿的地方,會讓人逐漸變的麻木而淡漠。
張曉就像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機器,在一張張病床之間穿梭著。
不管平日里再美好的肉體,在她眼中也不過是針頭扎下去、拔出來的一瞬,麻木而高效。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的時間,張曉一邊更衣室換衣服,一邊在琢磨著等下要不要去看看閨蜜王青青時,褲子口袋的手機就是一陣震動,
張曉整理好衣擺處的褶皺,把手機拿出來一看,說曹操曹操就到,恰巧就是王青青發來的微信:
“晚上來我家吃飯吧,我讓阿姨做了你最愛吃的藿香火鍋魚”
張曉剛才換衣服的時候,還在琢磨著等下下班了,到底是在外面解決一頓,還是回去自己下點菠菜面吃。
一看到是好閨蜜王青青發來的短信,而且還有火鍋魚可以吃,張曉更是喜不自勝。
有魚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好久沒見王青青了,也不知道她的病怎么樣了,剛好今天可以好好和她聚一聚。
想到王青青的病,張曉不由得感慨一聲,像王青青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小姐,就算是病了,恐怕也不用去醫院,
畢竟以她家的財力,即便就是把整個醫院搬到家里去,估計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張曉不禁有些羨慕,但身為從小就知根知底的好朋友,她倒也不會去嫉妒王青青,只是為她現在的病情而擔憂。
張曉一邊想著,一邊走出更衣室,剛好迎面又遇到了前來送飯的孫母,
由于孫晨雖然昏迷,但是進食的本能還在,所以完全不用像很多的植物人那樣,需要插管進食,
只是作為家屬,則就要麻煩的多,一面需要每天保證孫晨的三餐,一面還需要處理他的排泄物。
張曉和孫母寒暄完,站在電梯口等著電梯,恰好電梯口正對著孫晨的病房,而孫晨又是最靠外的一個床位。
所以孫母在給孫晨喂飯的場景,就被站在電梯口的張曉給看了個正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張曉一面看著孫晨在喝著稀飯,一面在嘴角處露出了一個微笑。
這個微笑看在張曉的眼中,總讓她感到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而當她再次看去時,孫晨臉上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情,只剩下孫母在一邊的自言自語的念叨:
“你這孩子,從小到大說了多少次你都不聽,吃飯不要吧唧嘴,”
張曉來不及看下去了,因為電梯剛好已經來了,
于是她邁入電梯之中,隨著電梯門的關閉,她也將心中的不安也暫時壓了下去,邊看著手機中網約車的位置,邊給王青青回了一條微信:
“我剛下班,馬上就打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