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當下,食物匱乏、物資短缺,很少有人能活到七十多歲,老人在這個年紀去世在當下看來屬于喜喪。
蘇老二一家雖然在村里不算富足,但他卻是一個殺豬宰牛的屠夫,平日里和村里人的交集甚多,此時蘇家的院落鄰人盡皆到場,場面看起來竟也十足的熱鬧。
蘇家院子門口正擺著一張方桌,桌上有兩人拿著布袋數著銀錢,一邊數一邊用紙筆入賬。方桌跟前,劉氏雖然身披孝衣,但眼睛里卻是暗藏笑意。
劉氏緊緊盯著收錢之人的動作,靠近輕聲開口:“多少了?”
“約莫有四十兩多兩銀子了......”數錢的男子悄悄說道。
“真好,真好!”劉氏輕笑點頭。
青云此刻跪在老人靈堂一側,暗自抹淚。
爺爺去世已然讓他心痛不已,他叔嬸兒的對話他也在現場聽到了,過了今日他就要被賣掉當仆人了。
“當仆人就當仆人吧,就算是入了奴籍,也好過在這里受罪。”
“爺爺,以后我就不能陪你了,以后每逢雙節我都會在別的地方祭奠您,您在那邊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要再讓自己受罪了。”
“哎呀呀,趙爺您來了,快快快,里邊請。”青云傷神之際,只聽得外邊蘇老二的聲音傳來。
“廢話少說,這是紋銀十兩,你要賣的小子呢?讓他出來見我。”
院子正中,一個錦袍人側目斜視著蘇老二,此人正是青云的買主趙府之管家。
“趙爺,不是說好的十五兩嗎?這這這......”蘇老二一臉諂媚的看著眼前之人。
“我這么遠的過來,不需要路費嗎?”管家怒目發聲。
“是是是,您一路多有勞累,您稍等,我這就去喊他。”蘇老二再度躬身致歉,繼而快速轉身。
“這么快就來了么。”青云跪在靈堂之前,面有譏誚。
這幾日青云的心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早已經體會到了人情冷暖,青云也不待蘇老二進門驅趕,自己便脫下了孝褂,細心疊放整齊之后,青云對著爺爺的棺材重重的磕了頭。
蘇老二和趙府管家二人對話聲音并不小,青云聽在耳中痛在心里,實則青云很想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他還是舍不得自己的爺爺。
青云也不說話,自顧的走到了那管家跟前。
“你就是他們要賣掉的小子。”那管家目光直視青云。
“嗯。”青云再度瞧了一眼蘇老二,微微點頭。
“瘦了些,不過無妨,我趙家有的是吃食,不影響你干活,這就跟我去了吧。”管家說完轉身欲望,就發現青云愣在原地不為所動。
“大叔,我想等明日爺爺入土再走,您能不能寬限一日。”青云沉思良久,最終還是選擇出言懇求。
“小孩子不懂事,趙爺,你這就可以帶走他了。”劉氏聞言沖了過來,她唯恐那十兩銀子打了水漂。
“你聽到了?”管家面不改色的看著青云。
“聽到了!”青云瞪了一眼劉氏。
“你看什么,你再瞪我一下試試。”劉氏突然急沖至墻角抽出了一根木棍。
“把他身體打壞了,你得賠我二十兩?”管家雙手抱臂正色開口。
“趙爺,您息怒,我就是嚇唬嚇唬他而已......”劉氏一臉賠笑道歉。
“跟我走吧!”管家探手拉上了青云的胳膊。
青云被管家護在身后,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保護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好,但可惜此時保護他免受欺負的人,照樣也是一個惡人。
這樣目的不純的保護,他并不需要。
青云被拉著走出院門,再度轉身回望自己生活過的小院子。
“還不走?”管家看到青云腳下扎根,怒目說道。
“我昆吾山要的人,我看誰敢帶走?”就在管家拉扯青云的時候,一道響亮的聲音自高空傳來。
聲音落下,眾人抬頭上望半空。
伴隨著一聲鶴鳴,一道女子身影從天而降,緩緩飄落到了眾人面前。
眾人眼前的女子約莫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紀,身著青白長衫,女子站定之后,在其身側正站著一只與人齊高的紅頂仙鶴。
女子皮膚白皙、杏眼娥眉,氣質絕塵、宛若天女......
“吾乃昆吾山接引弟子,今下山來到此地,是為接走那少年。”女子不顧旁人驚奇的眼神,對著蘇老二正色開口。
眾人一聽,隨即嘩然,他們沒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居然還真是仙人,就算不是仙人,她竟然騎著傳說中的仙鶴到得此地,這個場面看著著實是神異。
這個世界自古就有仙人的傳說,傳說仙人有大神通,御劍飛行、翻山倒海......可謂是無所不能,但傳說畢竟是傳說,凡人哪能得見仙人真容。
此人騎乘仙鶴悠然飄落,著實是讓眾人開了眼,此時更有甚者竟然已經開始倒地跪伏膜拜。
“你叫什么名字?”青衣女子面帶微笑的看向青云出言詢問。
女子這一笑當真是好看,說是傾國傾城絕不為過,村里許多男子看到女子的笑容,都是心頭忍不住一陣悸動,但卻是不敢直視于她。
“我叫青云,你是?”青云疑惑開口。
女子聞言并步上前自懷中掏出巴掌大小的一個玉箔,待靠近青云之時,玉箔之上竟有光亮傳出。
女子見狀略微思索過后,徐徐點頭說道:“師父給的玉簡有感應,應該沒錯了......”
“嗯?”女子點頭過后,突然面露疑惑神情:“怎么不曾覺醒靈根?”
“什么是靈根?”青云聞言疑惑發問。
女子見狀并不作答,轉而徐徐開口:“師命難違,罷了罷了......”
“先前說過了,我是昆吾山門人,特地來接你上山。”女子放下了青云的手正視青云說道。
她從千里之外的昆吾仙山而來,雖有仙鶴充當腳力,但一路疾風驟雨,還是極為辛苦。
此番帶著師父交代的任務而來,能夠順利找準正主,雖然疑惑自己的師父為何會驅使她不遠千里接引一個凡人小子,但能順利完成任務,此時免不得心情有了些許的暢快。
“接我上山?”青云疑惑不解。
他又不認識眼前之人,此人怎么會無故的出現,還要接自己走?
“這位仙子,我這愚鈍的侄兒,可是犯了什么事,你們要帶走他?”蘇老二終于是忍不住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