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狐貍放下手中的茶杯，面若桃花地看向張誠。

“妖王大人這般興師動眾，甚至拋下了屬下單獨來見奴家，奴家還以為是什么事情，沒想到只是這般小事。”

“這個很好解釋，我們對外宣稱的，本來就是希望這方圓千里的妖怪能夠服從大王的管理，即使有些人不愿意服從大王，但也希望他不要壞了大王定下的規矩。”

“至于我說的，我們在這群妖宴上，宣布我們的關系，也只是借此機會順便行事罷了，并沒有什么矛盾的。”

張誠認真聽完這玉面狐貍說的每一個字，但字里行間中沒有出現一點天庭的信息，他更加懷疑現在的情況，于是便繼續試探。

“玉旋姑娘說這群妖宴之事，是以樹立威望為主，那不知有沒有請那天上的神仙，若是有他們的助陣，能更好地樹立大圣的神威吧。”

玉旋饒有深意地看了張誠一眼，繼續回答。

“這不過是我們自己舉辦的宴會，又怎么可能會有天庭的神仙參加？大王之前率領的部隊便是被那天庭的天兵天將擊潰，天庭本就是我們妖怪的敵人，如若不然我們也不會這般一呼百應了。”

問到這個程度，張誠也就基本確定了，這玉面狐貍怕是對天庭和牛魔王之間的事情完全不知。

于是岔開話題，問起其他方面的事情。

“我聽聞那平天大圣已有了一房正妻，姑娘此番與他結下連理，難道是要來做了妾室？姑娘也是大妖之神，就愿意這樣輕易委身？”

玉面狐貍被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尷尬，這是她一直在回避的一個話題。

但張誠都問到了這個點上，若是不給對方解釋明白，對方又去私下里胡亂詢問傳播，怕是影響更為不好。

玉面狐貍玉旋嘆了口氣，那狐媚的眉眼間帶上了一絲愁容，低下頭，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顯得有些憂傷。

“我本是萬歲狐王之女，但父親大人前段時間突然駕崩，留下了大筆的財物。”

“父親在的時候自然沒有妖怪敢打這些財物的主意，但父親一走，這些家伙就像是餓狼一般蜂擁而至，我完全無力護住如此大的家業，只能想辦法找個依靠。”

“牛魔王已經是最合適的人選，他本身實力強大，又有著自己的洞府，對我父親留下的遺物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做個妾室也好過被那些盯著我的豺狼虎豹吃了血肉不是。”

張誠有些驚訝，他完全沒有想到居然是這么個情況，這和他上輩子了解到的故事差距有些過大了，不過想想太上老君都成了幕后黑手，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不足為奇了。

“姑娘如此說來，并不是真的傾心于那平天大圣。”

“你可曾想過，那牛魔王也不是真心待你，若他也是為了你父親留下的財寶而來，你又當如何？”

張誠本以為自己這話說得已經有些過分，很可能會引起對方憤怒地呵斥，但如此也能得到一些對方不會輕易開口的情報，不虧。

但玉面狐貍玉旋的反應有些超出了張誠的預料，她完全沒有給牛魔王辯護，反而顯得有些傷感。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樣，我本就沒太多選擇的權利，強敵環伺，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給我選擇，牛魔王已經是最好的人選。”

“我倒是想選個你這樣的如意郎君，但世間哪有那么多稱心如意的事情。”

“如果我信錯了人，那也只能是命該如此，就算我選了你，牛魔王站在了對立面，他要搶我的東西，你攔得住么，又或者說這方圓幾千里，誰能攔得住牛魔王的腳步。”

這玉面狐貍玉旋的樣子，雖然顯得有點綠茶，但確實是激起了張誠本能的保護欲望。

不過想起自己和牛魔王實力上的差距，張誠感覺自己被一盆涼水從頭澆至腳底，剛剛涌上腦的熱血瞬間就冷靜了下來。

張誠本來還想說出天庭和牛魔王的陰謀，看看這玉面狐貍的反應，但現在想來，就算對方知道這一切，就算對方真的被蒙在鼓里，又能如何，她有反抗的能力么？

沒有，無論是天庭還是牛魔王，都宛如兩座大山，重重地壓在了她的身上，本就是不以實力為長的她，也只能祈禱命運的垂青罷了。

張誠自然是不信命運的，但以他現在的實力，拿這倆也沒有半點辦法，心頭好像壓了塊巨石，沉甸甸的。

張誠有些欲言又止，想許下些承諾，但又覺得給予這樣本就絕望的人一張無法實現的空頭支票，讓對方重燃希望又再次絕望，可能會更加的殘酷。

最后也只是嘆了口氣，說道。

“還請姑娘自己保重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也必將竭盡所能提供些幫助。”

玉面狐貍玉旋從旁邊的酒壺里倒了杯酒，一口飲盡，面色稍顯潮紅，對著張誠說道。

“你了解到的消息應該不止你說出的那么點吧。我其實早就感覺到了，那牛魔王對我的感情沒有那么純粹，但那又如何，我本就沒得選擇，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張誠突然發現女人過于聰明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的心事好像完全被對方看穿了一般。

拿起對方剛剛放到桌上的酒壺，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酒體十分清澈，聞起來還有點淡淡的花香。

張誠也學著對方一口灌下，火辣辣的，嗓子里還有著濃郁的回甘，好酒。

“情況也沒姑娘想得那么糟糕，有些事情我還在調查，并沒有準確的結論，在這里就不給姑娘多添煩惱了。”

這酒勁有點大，想來是針對有修為的妖怪，專門準備的烈酒，張誠喝得過猛，一時間好像也有些沖動。

玉面狐貍玉旋聽到張誠的話，露出了一個慘笑，低頭用衣袖遮住了好像隨時會哭出來的眼睛，聲音好像也變得稍顯含糊。

“妖王大人哪里的話，妾身不過是一個喪了父的弱女子，你能有心幫助妾身，妾身就已經非常滿足了，又哪里敢奢求更多。”

張誠感覺在酒勁的加持下，這玉面狐貍玉旋變得更加美麗動人了，眼睛有些貪戀地盯著對方看了半天，說道。

“姑娘放心，若真的到了最壞的一步，我也還有著逆轉的底牌，雖然機會不大，但也還有著翻盤的可能。”

張誠總感覺醉意越來越深，連忙起身，也不再跟玉面狐貍道別，三步并作兩步，轉眼就走出了酒店，動用妖力幾個閃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玉面狐貍玉旋用含情脈脈的眼神目送張誠離開，沒做挽留，但卻能讓人感覺到她內心的不舍。

一直等到張誠徹底消失在視野，這才閉上眼睛，吐出口中一直含著的酒液，自言自語。

“如此便又多了一份保險，只希望最后不會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