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的紅色陣紋迅速散開。

“大......大人？”

幾名牧師臉色一變，一把扔掉手中的孩子，朝圓桌跑去，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靈靈自桌上挺起身子，緩緩抬頭看向他們。

他們余生中最后一幕光景，便是那雙純白圣潔的瞳孔。

......

房間內，石頭和巫巫靜靜地聽完靈靈的講述。

屋內一陣沉默。

“抱歉。”

許久，一道聲音在屋內響起。

石頭深吸了口氣。

他明白自己逼著靈靈將兒時可怕回憶講出來，是在傷害眼前的女孩。

若非那時及時覺醒異能，靈靈很可能會與那些自己的哥哥姐姐那般，徹底落入那個惡心神父的毒手。

巫巫走到低頭坐在地上微微顫抖的靈靈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

“沒事沒事！靈靈二號很堅強。”

靈靈身形微頓，抬起頭，眼中淚花閃爍，看著神情抱歉的石頭，面無表情的巫巫。

心底的委屈與害怕瞬間涌上上來。

一把抱住一旁的巫巫，大聲哭了出來。

“哇啊！！！”

巫巫滿臉無奈，看著自己胸口被靈靈淚水浸濕，只能嘆氣輕拍著她腦袋。

靈靈的哭聲在屋內響徹，索性有幽玄隱藏，不然一準被其他客人聽到。

哭了好一會兒，靈靈好似終于緩了過來。

看到巫巫胸前一大塊濕潤，面上不由一紅。

心虛般地拿布在她胸口擦了擦，卻發現那塊濕潤被自己擦得越來越多。

巫巫的眉眼一黑，轉身便離得遠遠的，從自己口袋中掏出一塊布，小心擦拭。

“靈靈二號......還是很笨！”

“唔......”

靈靈如小獸般低鳴，羞愧地低下腦袋。

石頭見靈靈已經稍微平定下來，繼續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教堂內那處紅色陣紋上的蝴蝶圖案便是與那個黑靈會刺蝶臉上的圖案一模一樣么？”

“可是，這跟你另一個人格有什么關系？”

“那個時候，你的第二異能應該還沒覺醒吧。”

靈靈的身影一頓，臉上露出一絲哀傷。

“大概是因為她的誕生與黑靈會有關吧。”

“哦？”

“石頭老大，你說一個人的性格在什么情況下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什么意思？”

石頭一愣，不解地看著靈靈。

......

靈靈覺醒后過了兩年。

她本以為在自己殺了神父與牧師后，教堂的生活會回歸原來的平靜。

自己還有一同長大的哥哥姐姐。

有他們一起生活，靈靈就不會害怕。

如今更是有了異能，之后的日子只會越來越順暢。

但事實卻與靈靈想象得相差甚遠。

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靈靈感覺到自己與哥哥姐姐們相隔越來越遠。

尤其是百合姐姐。

自那天被牧師強行吸收大量生命靈機后，她的身體瞬間蒼老了好幾十歲。

雖然不過比靈靈大上四五歲，但皺紋已經爬滿了她的臉龐，皮膚干枯如柴，骨架枯瘦，身形佝僂。

連原本面上祥和的眼神如今也變得越來越刻薄。

時不時以尖酸的語氣陰陽怪氣地說著靈靈，而其他哥哥姐姐沒有一個站出來為她說話。

為什么？

靈靈不明白？

為什么當初那個小心提醒自己，自己痛苦掙扎時也要喊自己快跑的百合姐姐......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直到某一天。

靈靈吃下她姐姐為她準備的飯食后，忽然失去意識。

等到再醒來，卻發現自己已經被牢牢綁在懺悔室的圓桌上。

自己的哥哥姐姐全都身披黑袍站在前方，雙手合十低聲禱告。

“永恒的黑眠無相之主啊。”

“您的仆人卑微祈求：”

“愿我蔑視凡人而無虛。”

“愿我嫉妒他人而無慮。”

“愿我心神暴怒而無畏。”

“愿我懶散度日而無愁。”

“愿我貪戀金財而無惱。”

“愿我放縱進食而無傷。”

“愿我遵從淫欲而無亂。”

“您是永恒的黑暗，您是罪惡地獄之主，您將指引我等羔羊心中的欲望，攀升靈神高塔。”

“仆人在此為您獻上嫉羨之祀，只愿得您瞥視，啟迪我等靈異之門。”

“為您獻上嫉羨之祀......”

“為您獻上嫉羨之祀......”

禱告完，看向身旁站著一名臉上印有黑色蝴蝶的女子。

“大，大人......我這樣做，真的能通過儀式奪取靈靈的異能么？”

“當然！黑神大人是絕對的！無所不能的！”

那名女子眼神狂熱，掀起雙手高呼，那話語在屋內回蕩，讓所有人火熱地高舉雙手應和。

“姐......姐姐？”

這會兒百合終于注意到靈靈，嘲諷地看了過來。

“喲，我們的小靈靈醒了。”

“姐姐，你們這是在做什么？為什么要到這里？為什么要......”

“閉嘴！”

百合蒼老嘶啞的聲音驟然將靈靈嚇得不敢開口。

“為什么？呵~”

“你說為什么？！”

“什......么？”

“我也想問憑什么？”

百合面容猙獰，連上班皺紋堆積擠壓好似惡鬼，死死地盯著靈靈。

“憑什么你可以覺醒異能？”

“憑什么你就不用跟我們一樣那般忍受那么多年的折磨與痛苦？”

“憑什么就你能完好無損？”

“憑什么你的容貌青春姣好，而我卻只能拄著拐杖晃晃悠悠地移動？”

“憑什么？！”

百合瘋狂的氣勢徹底嚇到了靈靈，怔怔地看著眼前不斷宣泄不甘憤怒的瘋婆子。

怎么都沒辦法將她與自己印象中那個好心溫柔的姐姐聯系在一起。

“可是那時候，你還提醒我......”

“提醒你？哈哈哈哈哈哈”百合嘴角猙獰狂笑。

“我是在提醒那幾個畜生，可不能把你給忘了！”

“我們都是被一起撿來的孩子，怎么可能就讓你獨自安好？！”

靈靈的瞳孔驟縮，擺頭看向其他人。

除了幾個稍微別過頭不想與她對視，其他的人都用憤恨嫉妒的眼神盯著她。

瞬間，她的心如同置身冰冷世界。

自己......是被他們拋棄了么？

被他們討厭了？

為什么？

明明自己就想跟哥哥姐姐好好生活下去的。

明明那么努力控制自己的異能，就為了保護好他們。

明明......

她此時反而說不出一點話。

直勾勾地盯著眼前如瘋子般的姐姐與其他人。

一雙眼眸中點點白光泛起，又迅速被黑暗吞噬。

“就是現在！”

身旁那個印有黑色蝴蝶的女子高聲喊道。

所有人立刻拿出一把小刀，劃開小臂，鮮血嘩啦啦地流出，將周圍場地逐漸浸濕。

“祈求黑眠無相之神......”

“祈求黑眠無相之神......”

所有人興奮高呼，沒有人注意到靈靈眼底的黑暗越來越濃厚，越來越深沉。

與身側的黑暗神像遙相呼應。

不斷吞噬吸收著神像中積存的黑暗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