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精騎走在馳道上，陣型隱隱護衛著一架馬車。

曹嵩和諸葛亮在其中，典韋則是在馬車外駕馬。

而張遼在領騎兵開路，即便是扔在操訓之中，這支兵馬的氣勢也頗為不凡，所有騎士在戰馬上都能挺直腰板，撐著精細的軍鎧，腰間佩刀，手持厚重長槍而行。

乍看之下，兇威赫赫。

張遼更是意氣風發，目光堅毅。

馬車內。

諸葛亮放下掀開的車簾，回頭來疑惑不解的問道：“翁翁，為何您敢帶著這一支新兵起行，而不是帶子弟兵？”

“義父今日千叮嚀萬囑咐，讓您帶曹氏的子弟兵去。”

“他太多疑了，你別學他。”曹嵩直接沒好氣的打斷了諸葛亮的話。

學誰不好，學阿瞞多疑！

“你要學我，心胸開闊，能容天地，從來不會胡亂的猜疑別人。”

“哦……”

諸葛亮癟了癟嘴，也不知道是誰，只憑借猜測，就破了人家苦心經營的一場甕中捉——呃，關門打……

反正是破了局。

要說多疑，可能義父遠不如您。

當然了，這話諸葛亮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翁翁的道理可多了。

別人就是多疑，他就是深謀遠慮、高瞻遠矚。

曹嵩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神情緩和了下來，和諸葛亮笑著道：“亮兒，這些青州兵，當初的確是敵人，可是歸降我兒的根本緣由，還是阿瞞早年行政的時候，在青州大舉推倒淫祀，打壓酷吏。”

“正因為有這一事，后面在戰事分出勝負之后，他們才會信任歸降，其本質，是阿瞞得到了民心。”

“至于此后，又是我道破了反叛大局，護住了兗州，力主推行積糧屯田之政，讓他們免于廝殺犧牲，這些青州兵，也感恩于我。”

“再者說，有典韋在呀，怕什么？”曹嵩笑著將手放在諸葛亮的頭上：“大不了讓他出去擋在前面，咱爺倆跑。”

唰！

話音剛落，典韋掀開窗簾探了個頭進來，神情非常幽怨。

“嘖。”

咋舌一聲，又回頭去駕馬，你們爺孫說悄悄話其實可以再小聲一點的。

曹嵩和諸葛亮并不睬他，繼續閑聊著。

“亮兒還有一個疑問，希望翁翁解答。”

“嗯，亮兒你說。”

“上次義父說起沛縣，看翁翁的反應很是激動，難道說這地方有什么戰略意義？亮昨夜深思許久，對照地圖仔細觀想，未曾有結果。”

“還有那甘氏，是什么重要的家族嗎？”

“哼哼哼！”

曹嵩故作神秘的笑了起來，其實心里卻在發虛，因為不知道怎么解釋。

夭壽了，總不能說我饞甘梅的身子吧？！

曹嵩激動，是因為他記得歷史上的白玉神女甘夫人，就是出身在沛縣的甘氏，還是少女時就顯貴，出生的時候更是有異象叢生，懂算命的先生說她以后大富大貴，要嫁帝王將相之家。

他打算去看一看，能否結識，如果發生了感情，剛好可以納下此女。

不過當時說完就后悔了，畢竟這么大年紀了，要是貿然提出迎娶，可能會被那些儒生按在史書上瘋狂摩擦。

有可能曹氏的一眾宗親將軍也會瘋狂反對，為了保住他們的臉面。

所以這種事還是得從長計議，不然就成了為老不尊的老色魔了。

這和曹嵩想要的人設截然不同，他想要以一種智者的形象、偉岸的身軀立于世。

背對眾生，負重前行，后來者皆可頂禮膜拜。

所以，這一步要走穩當一些，最好是讓甘家也有意，至少懂自己的意思，然后把窗戶紙輕輕一捅，水到渠成。

完美。

“哼哼，亮兒，你等著看便是，有些事，是需要自己去悟的。”

曹嵩想了半天，已經想到孩子的名字了，但并沒有找好理由，所以先敷衍幾句再說。

“好的翁翁！”諸葛亮非常興奮，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

沛縣。

于禁坐鎮在此，帶著縣令、沛國代郡守曹純出迎十里，將曹嵩迎進了小沛城中。

當天就有很多商賈來求見，晚上曹嵩命人擺了筵席，田產上千畝的商賈家族甚至只能遠遠的看到曹翁全貌，而不能上前說話。

席間有一和曹嵩現在模樣的年歲相仿者，在中段飲酒吃席，看樣子和毛玠、縣吏都相熟。

等席散去，曹嵩被諸葛亮攙扶著回到后院休息，正要進屋的時候，被毛玠、于禁叫住。

他們帶人前來請見。

曹嵩停下腳步，看著兩人趨步向前，身后跟著一位老翁，面帶慈和的笑意，一直用崇敬的目光緊盯著他。

“文則，這是何人？”

曹嵩主動問道。

“回老太爺，沛縣的耆老，甘氏的家主，當地人都叫甘公。”

“嗯，”曹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沒有過于熱情。

甘公連忙上前再拜，賠笑道：“早聽聞曹翁要來，老朽特意準備了一些薄禮，還請笑納。”

“亮兒。”

諸葛亮上前收下，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他們并沒有留客的打算，故此收完了一個禮盒包袱之后，還是站著沒有動作。

甘公也明白，故此再作揖行禮后，退著離去。

走出院門不禁擦了把汗，這曹翁的氣度不是一般的沉穩，甚至有一種大石壓在胸口的魄力。

感覺他還很硬朗啊。

小沛的這些商賈、豪族都以為曹嵩應該是老態龍鐘、瘦骨嶙峋的人，卻沒想到這么健碩。

不過沒關系，我說不上話，不代表別人說不上。

這些累世經商的人，討好的法子潤物無聲，哪里是直來直去送禮的。

他其實送給于禁的禮是最重的，恨不得家里閑置的金銀都同歸于禁，畢竟只有他身為鎮守沛國的主將，才能說得上話。

實際上現在的局面就是：于禁有能力、有兵馬、有魄力，也能決定很多事，但是曹嵩來了，就要等老爺子拍個板。

甘公走遠之后，于禁、毛玠被請到了屋舍之內。

兩人相視一顧，回過頭來馬上就開始進言，一點也不拖沓，畢竟大家都收了錢，當然要將事情說明白。

“老太爺您來得正好，最近甘公曾多次來進言，屯民之政用于沛國或許不妥，我們也去嚴察過附近的地況，以及問詢了很多家的賢長之人，證明他所言不差。”

“沛國多年來，以桑陌為主，用女工成布業，現在都還留著很多因戰時而棄掉的織布坊。”

“若是我們以一半的人力，來復興布業，可以養活不少女子，也能收益不少。”

“屯民登籍在冊，布坊日后或許可以官營，對于甘公來說，織布坊流通起來，他的家業方才能有回轉之機。”

“也許他的目的，是向我們軍中販賣衣物而已。”

諸葛亮在旁聽完，沒等曹嵩回話，他就已經暗暗心驚。

翁翁肯定是早就知道此節了，所以才如此看重甘氏。

怪不得讓我自己體悟，多看多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