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種們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

當他們到達國王門的時候，原本盡忠職守的士兵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緊閉的城門和無人看守的門樓。

高大的城墻攔不住鐵種的鉤爪，當他們翻越城墻，看向城內的時候，原本在黑水河中看到的星星點點，早已成為蔓延到整個君臨的火災。

“淹神吶~！”

龍穴附近的火勢最大，那是跳蚤窩所在的地方，君臨的貧民窟，犯罪者的天堂，其內木質結構的建筑也是君臨最多的地方。

科龍不明白，當年的坦格利安，為何能夠忍受自家最重要的建筑周圍，有這樣一塊霉斑。

但想來，鐵種現在不需要忍受它了，以龍穴的火光來看，最終，這個困擾君臨許久的貧民窟將不復存在。

從國王門望去，君臨的各處都在燃燒，甚至包括了不在計劃之中的貝勒大圣堂一帶。

“我們知道你們會來這里！”

陰影中的身影，嚇了所有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城內大火的鐵種一跳。

好在科龍反應及時，他制止了馬上就要出手的飛斧。

“你們這是洗了個澡？”

看著眼前干凈整潔的幾位煉金術士公會的智者，科龍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

雖然還是黑衣黑帽，但哈林會長和幾位智者的衣物明顯比與科龍第一次見面時，干凈整潔的多。

如果這幾人再披上粘毛的黑披風，科龍都以為守夜人的浪鴉來他這里招收新兵呢。

“嘿嘿嘿。”

“我還以為你會喜歡！”

哈林的聲音還是那么尖銳沙啞，用諾恩的話來說，一聽就是反面角色。

“這究竟怎么回事？”

科龍指著城中的大火，他可不記得要火術士們四處放火。

“啊~~~，你誤會我了，科龍大人！”

“別告訴我，這一切跟你們沒關系！”

“不如說，這一切跟我們有關系！”

“我們？”

科龍指著自己。

哈林會長陰惻惻的笑聲再一次響起，然后他盯著搖曳在火光下的臉龐，上面沒有了一開始見面的陰沉。

而是被驚訝、惶恐、憤怒和不甘等情緒所取代。

任誰又能在見識到公會的力量后還能保持平靜呢，哈林會長很滿意這個結果。

“首相塔、白劍塔倒塌了，馬廄和兵營也已覆滅。”

“整個君臨現在已經失去了控制！”

“嘿嘿嘿···”

“國王走了，首相死了，海政大臣嘛···”

“這個城市里已經沒人能指揮軍隊了，那個貪腐懦弱的司令肯定急著回去保護他的財產。”

“鷹巢城倒是還有幾位騎士，如果他們沒躲在紅堡里，應該是死在那個溝巷之中了！”

“至于其他人。”

“哼！”

“都是些繡花枕頭，他們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

科龍的眉頭越皺越深，他驚訝于這座城市的脆弱，惶恐于未能完成的任務，憤怒于自己此時的無能為力，不甘于他的第一次失敗。

他錯誤估計了野火的力量，以至于第一步行動就出現偏差。

他高估了這個城市的民眾，不需要他們動手，這個城市正在自己毀滅自己。

來自于跳蚤窩的亡命徒，城市里充斥的幫派和野心家，甚至那些從城墻上跑下去的守衛者。

他們或是護衛自己的利益，或是想要得到更多，一時間整個城市群魔亂舞，廝殺和戰斗充斥在君臨的每處街道。

甚至已經不需要野火，被點燃的房屋四處可見。

無論是貴族還是商人，暴民們沖進每一處看起來富麗堂皇的建筑。

搶掠他們的財富，殺死那些腦滿肥腸的人上人，奸淫著他們的妻女。

這樣的人間慘劇在城市的各處上演，根本無人阻止。

“把守住各處城門，只要靠近城門的家伙，格殺勿論！”

“是~！”

鐵種們開始分隊，沿著城墻快速趕往各處城門。

“臨河門怎么辦？”

“在魚市附近擺上拒馬，船都燒完了，如果他們能游到對岸，算他們厲害。”

“去吧！”

科龍調整情緒，開始布置任務，國庫肯定是過不去了，科龍也不想把精力浪費在治安上。

他帶來的人手只有幾百人，而君臨有七個城門，一個門一百人都分不到，把守城門的任務，都已經讓他的兵力捉襟見肘。

不過他并不擔心，暴民和全副武裝的軍隊是有區別的，況且城樓上的器械都被遺棄。

只要在門洞里向城內擺上拒馬，再在后面擺上兩臺弩砲，等不長眼的死了，他們自然會乖乖回城里等著。

現在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任務，他必須親自去完成。

“摩洛敘，帶一隊人跟我去鋼鐵街。”

“啊~？去那兒干什么，現在去找鐵匠是不是有點早？”

“不，我們去搶一個人出來！”

摩洛敘撓了撓后腦勺，他不明白什么人需要他們他們親自去搶出來，他知道科龍一直沒有一個女伴，也聽說過西境之花的艷名。

難道這位狹海之主的三弟終于開竅了，只是沒想到他的野心這么大，興趣又如此特別。

“這···現在去紅堡的話是不是有點晚？”

“王后說不定已經跟那個老首相一起埋土里了！”

科龍疑惑的看著摩洛敘，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什么。

科龍臉色陰沉的說道。

“我們是要去鋼鐵街！”

摩洛敘更明白鐵種的葷素不忌。

“鋼鐵街？”

看著一臉懷疑的盯著自己的摩洛敘，科龍還是解釋了一下，為了自己的一世清名。

他深吸了一口氣。

“托布·莫特，一個鐵匠，他的技術和能力對我們很重要。”

“他是現在維斯特洛唯一可以重鑄瓦雷利亞鋼的鐵匠！”

“哇哦~~~！”

摩洛敘明白了，他沒再說什么，而是開始挑選精悍的人員，城里現在亂得很，他可不想陰溝里翻船。

“你們就待在國王門外，這里是安全的！”

科龍看著哈林和幾位一直緘口不言的智者說道。

“明白，之后我們也提供不了什么幫助。“

看著離開的幾名煉金術士公會的人，科龍帶著整裝待發的眾人向著混亂的君臨城內行去。

~~~~~~

黑水灣

當維克塔利昂的艦隊抵達后，王家艦隊，加上白港艦隊的力量，和鐵艦隊及狹海艦隊的力量對比，開始向著鐵民們傾斜。

從黃昏激戰到鬼時，每一個水手都很疲憊，好在今夜的月色不錯。

雙方依然能夠有效的區分出敵我，燃燒的戰艦也給這一片看起來大，但對雙方大小船只加起來近千余艘的混戰來說，又有些小。

史坦尼斯的旗艦“怒火號”早已沉沒，在與巴隆的旗艦“泓洋巨怪號”的對決中，海怪巨大的撞角最終將“怒火號”一分為二。

不過巴隆也沒占得太多便宜，“泓洋巨怪號”也被“怒火號”上的瀝青桶點燃，最終雙雙沉沒。

史坦尼斯現在正在“海鹿號”上繼續指揮戰斗，除了他的助手“洋蔥騎士”戴佛斯以外，船上還有白港艦隊的指揮官文德爾·曼德勒爵士。

文德爾的旗艦也在戰斗中被摧毀，路過的斯坦尼斯救下了這位白港的騎士。

在砍倒了最后幾名跳幫到“海鹿號”上的鐵民后，史坦尼斯的新旗艦終于擺脫了“無頭簡妮號”的糾纏。

士兵們砍斷了鉤爪上的繩索，拆下了釘入船殼的魚叉，看著那艘被大火覆蓋的長船逐漸漂離。

史坦尼斯喘著粗氣，戰斗已經持續的太久，無論是鐵民還是王家艦隊的士兵都很疲憊。

突然，史坦尼斯好像聽到了歡呼聲。

“逝者不死~~~！”

今夜的史坦尼斯已經聽到太多次這樣的呼喝，希望那些被他砍掉腦袋的家伙真的能夠從水里爬出來吧。

“切~！”

史坦尼斯不屑的嗤笑。

“七層地獄~！”

“君臨~！君臨~~！”

一名士兵激動的舉著右手的長劍指向君臨，看著史坦尼斯呼喊。

“洋蔥騎士”戴佛斯最先回頭，然后呆愣當場。

這片原本還在廝殺的戰場突然安靜，劃手們放下手里的船槳，看向那個他們要去守護或者奪取的城市。

然后便是震天的怒吼歡呼，以及安靜的迷茫。

“這···”

“瓊恩呢，他在干什么！”

戴佛斯的反應最快，史坦尼斯還在憤怒的不知所措時，戴佛斯已經提出了他的建議。

“撤退吧，大人！”

史坦尼斯再一次兇狠的看著他的幕僚。

“又一次，戴佛斯，又一次！”

戴佛斯沒去管他發誓效忠的那個人的憤怒，他知道現在如何選擇才時正確的，無謂的爭執只會犧牲他們寶貴的時間。

“是的，又一次，大人。”

“承認失敗并不可恥，但我們還沒有徹底失敗。”

“我們還可以回到龍石島，回到風息堡！”

“撤退是為了更大的勝利，大人！”

史坦尼斯咬牙切齒的看著戴佛斯，他明白這個男人說的也許是對的，當君臨燃燒的那一刻，他們就輸了。

士兵們大多來自王領，如果是守城的話，史坦尼斯還可以激發士兵的熱血和士氣，以達到“哀兵必勝”的效果。

可惜他們在海上，還是夜晚，距離讓他不可能對所有士兵講話，一艘船的沖鋒也改變不了什么。

但史坦尼斯絕不會再一次撤退，絕不會再一次承受恥辱。

“不！”

“我絕不會離開！”

史坦尼斯沉默了一會兒后，看向戴佛斯和文德爾。

“戴佛斯爵士，從現在開始，我任命你為王家艦隊司令！”

“文德爾爵士，希望你能從旁協助戴佛斯爵士，為他提供你的智慧和勇氣！”

“而我~！”

“如果這就是諸神為我選擇的命運。”

“我絕不接受！”

“這一次，我也絕不會再后退！”

“你們換一條船吧，我將與我的艦隊埋葬在一起！”

史坦尼斯眼神堅定的望著他目所能及的鐵民船只，至少在沉船前，他要再拉下一艘鐵民的戰艦陪葬。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命運，而不是諸神。”

史坦尼斯取下憋悶的頭盔，喃喃的說著。

戴佛斯和文德爾對視了一眼，這一刻的兩人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默契，雖然他們才認識不久。

戴佛斯點了點頭。

文德爾看向取下頭盔的史坦尼斯，舉起自己肥胖的拳頭，往上哈了口氣。

“砰~！”

史坦尼斯應聲倒地，文德爾一把摟住向甲板傾倒的史坦尼斯，護住這位海政大臣的額頭，將其緩緩的放在地上。

“我們這么干，他醒來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文德爾看向戴佛斯說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們必須保存力量。”

“一切后果我來承擔！”

戴佛斯的話讓文德爾仰頭大笑，他肥胖的脖子都跟隨著笑聲抖動。

“我可沒讓別人承擔錯誤的習慣。”

“接下來怎么辦？”

戴佛斯現在是司令了，文德爾看著他說道。

“吹響號角，撤退！”

“恐怕沒那么容易！”

“能跑多少跑多少，先去龍石島！”

鐵種們還在歡呼，戰斗的結果已經毋庸置疑，接下來就是擊潰這些殘兵敗將而已。

“嘟~~~！”

“嘟~~~！”

突然，號角的聲音響起，區別于沖鋒號的沉穩厚重，撤退的號角聲顯得尖利而急切。

聽到號角聲音的王家艦隊，開始脫離轉向，好在他們大部分戰艦本就對著黑水灣的出口，喉道的方向。

“攔住他們~~~！”

巴隆的怒喝，在“海歌號”的甲板上響起。

“嗚~~~！”

追擊戰并沒有持續多久，雙方的艦隊犬牙交錯，一些靠近君臨的王家艦隊戰艦根本不可能逃出鐵種的封鎖。

戰場中央與鐵艦隊糾纏在一起的戰艦，看到靠近喉道的船只已經逐漸遠去，也紛紛開始投降。

只有一些膽大心細的船長，靠著夜色的掩護游走在鐵艦隊的視野邊緣，悄悄的逃出升天。

王家艦隊的士兵大部分來自王領，甚至很多人本就出生于君臨，他們逃出去也是為風暴地人賣命，很多的士兵并不愿意背井離鄉，城中還有他們的家人，他們也想回去看看城內的情況。

巴隆留下維克塔利昂接收俘虜，打掃戰場并救援落水者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搭乘“海歌”號向著君臨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