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咔擦,守在池邊幾日不見動彈的零一微微歪頭,關節連接處發出細微的聲響。
它緩步走到池邊,那被絲線包裹著的池中再次像起初似的開始有些許起伏。
但,絲線何其堅固,又豈是里面的凡人能掙脫的出來的。
果然,一個多時辰后,里面的動靜再次沒了。
零一也不動了。
出不去,怎么都出不去。
白樂天嘴巴一癟就想哭,明明自己的力氣很大,為什么就是撕不開這壞東西。
她想要小花,她要回家,她不要待在這里!
情緒開始失控,那眼眸的紅更勝。
若是小花在倒是看得出來,小姐是真的生氣了。
而讓她生氣的代價,很嚴重。
既然上面搞不定,那就從下面,這一池的毒蟲藥草,真是礙眼的很。
咕咚咕咚,咔擦咔擦。
淅淅索索的聲響再次驚動了零一,它沒有雕刻五官的面上竟有幾分不解。
泄憤似的,白樂天將手中能抓到的東西全部塞到了嘴里。
有苦有甜也有腥,但伴隨著的還有一股奇異的暖流由上至下流遍全身。
明明不少東西,可白樂天卻半點都不覺得撐得慌。
她并不知道,她所吃進去的東西,即便是毒蟲,那放在外面也都算是天材地寶其中蘊含靈力也足以讓一介凡人多活幾年。
而這一池子,更是不少。
但也就是她這樣的體質特殊,若是換了旁人這么整。
早死了。
原本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吸收完的精華,就這么被白樂天斷斷續續歇了吃歇了吃的,足足一天一夜,炫了個干凈。
吃完還打了個飽嗝兒,意猶未盡。
可吃是吃完了,但這池水,她是怎么都喝不進去嘴。
“小花說了,不能喝洗澡水。”
白樂天摸了摸肚子,試探的再次伸手。
這一次,原本堅韌的絲線化作了窗戶紙,只是輕輕觸碰一下,便徹底破開。
“啊。”
雙眼頓時散發出光芒,白樂天興奮的就開始往外爬。
只是還不等她手觸碰到岸邊,一把巨大的刀便橫在了眼前。
一卡一頓的聲音像是兩塊木頭的碰撞。
漆黑的傀儡身上的銀色紋路隱隱發光,它面朝白樂天,冰冷的發聲:“進去,主人命令,不得出來。”
氣氛頓時僵硬,白樂天臉上傻呵呵的笑容消失。
她開口:“不要。”
直言的拒絕,而伴隨著的便是傀儡舉起的闊刀,是刀背。
同時的舉手,白樂天毫不遲疑的握住,早就被一肚子窩火憋著,如今又正對著零一,一個木頭人,還要攔著她回家!
刀背上的力氣之大,零一都愣了一瞬。
一人一傀就這么打了起來。
傀儡關節還有些許僵硬,但是白樂天可顧不上那些,嘴巴一張就咬,巴掌拍的邦邦響。
明明是天山黑玄木所制成,其堅硬程度非尋常能及,在白樂天的巴掌下,零一有種自己要散架的錯覺。
“回去,不然,殺了你。”零一威脅道。
“就bui~”
“主人的命令不可忤逆,你進去!”
“喔就不!!”
將人抓著懸在池邊,那沒有面容的臉歪了歪,隨即抬腳,零一一同跨入了池中。
“啊!我不要濕漉漉!!”
又是那股黏糊糊的難受感觸,白樂天瞬間松口,扒拉著零一就往他頭上爬,堅決不想再沾到一丁點水。
零一的頭都被拉歪了,手中的刀在進池子時就掉到了底下,它伸手試圖將人拉下來。
但很可惜,力氣不如白樂天,根本拽不動。
全身銀色的紋路開始閃爍,池水中還有未被吸收的雜質,從被白樂天肘擊過的裂縫開始滲入。
突然的,腿關節的位置一個顫動。
零一失去平衡,直接往前砸了下去,白樂天也被摔到了池邊,正正好好。
她剛爬起來,便眼看著傀儡沉入池底。
“嗯?”
“……”
一時間,一人一傀都愣了。
零一想起身,但從斷裂的位置滲透進去的水不斷腐蝕著他的軀殼,就算是用雙臂攀爬,池底太滑也用不上勁。
若是道人在此,怕是會訝然。
明明是天山玄木所制,為什么硬度這么低!
誕生并不久,甚至還是第一次接到命令的零一有一瞬的呆滯,他此時或許還不懂,那隱隱的情緒名為遺憾。
還未認真看過這世界,卻要消失的遺憾。
而下一刻,突然的,雙臂傳來了拉力。
“嘿咻,嘿咻!你可真沉啊!”
白樂天趴在池邊,死死的拽著零一將他往上拉。
天山玄木極沉,她手腕上的青筋都隱隱暴起,但卻仍舊沒有松手。
下意識的,零一想遵循命令借此機會將人拽下來,可,銀色的紋路一閃,沒有動靜。
粗糙的池邊磨損皮膚,血痕浮現,血跡蔓延,那被拽著的手臂頂她兩個粗,銀色的紋路上仿佛都被沾染了血色,泛著淡淡的紅。
拽著拽著,白樂天就感覺自己的力氣好像在漸漸消失。
“嗯?什么,好怪,我要救你,你怎么跟個蚊子一樣吸我的血!”
說著話,血液卻流失的越來越快,拼著最后一絲力氣將零一拽了上來,白樂天便趕忙后撤拉開距離。
捂著自己的胳膊,一臉防備的看著一動不動的零一。
“喂?你還好嗎?”
零一沒有回應,一身原本銀色的紋路變為血紅,蔓延至全身,直至到最后一處。
整個身軀突然開始抖動,四肢扭曲發出咔嚓的聲響,嚇得白樂天手腳并用的就要跑。
完啦完啦!這東西瘋掉啦!
“主人。”
“?不要不要,你不要過來,讓我出去!救命小花花有鬼啊!”
零一茫然,伸手抓住了白樂天的腳。
“主人,要出去?”
“零一知道路線,零一帶您出去。”
方才還舉著刀子的傀儡,此刻雖然語氣依舊冰冷,動作也很粗魯,但卻一副唯命是從的狀態。
被拽著腳踝半吊起的白書甜滿臉問號,慌忙的伸手蓋住自己破碎的裙擺以防走光。
“你放我下來啊!你是變態嗎?”
咚的一聲,說放就放,半點緩沖都沒有。
“我問候你大爺!!”
雙臂環在胸前,頂著腦門上大包的白樂天憋著嘴坐在零一的肩膀上,看著對方在左拐右拐的往上攀爬。
明明之前還提著刀要砍她,這會兒又要幫她出去。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