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的吼聲,伴隨著不知哪兒飛出來的一只鞋砸在了白知理的臉上。
浩浩蕩蕩接了消息從門內跑出的仆人下人們也都愣住了,人群中沖出一位穿著樸素的婦人,驚叫著招呼。
“哎呦哎呦這是作甚啊!快,你們快將兩位小姐給拉開!”
提著裙擺,婦人跑到白知理的面前掏出手帕小心的擦拭著臉上的痕跡,邊道:“老爺您別生氣,我們有什么事兒進去再說,啊。”
白知理揮袖冷哼,轉身進門。
下人們拉開了兩位小姐,又浩浩蕩蕩的回去,大門砰的一聲緊閉,隔絕了外人的視線。
主廳內
白知理喝著茶水,旁邊站著方才那位婦人輕輕地給他扇著風,幾個丫鬟圍著白珠珠擦藥,而剩下的男仆,則牢牢地將小花跟白樂天壓著跪在地上。
他沉著臉,看著白樂天。
一時間,除了白珠珠的哭聲,其余人大氣兒都不敢喘。
“別哭了,吵吵嚷嚷,還嫌今日丟的臉不夠嗎?!”
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發出的聲響讓白珠珠哽住,紅著眼強忍哭音,目光委屈的看向自家娘親。
婦人接收到視線,柔聲安撫道:“老爺您消消火,珠珠這次確實過了點兒。”
“娘!”白珠珠難以置信的瞪大眸子。
稍安勿躁!
瞪了眼白珠珠,婦人繼續道:“但,珠珠只是氣不過,自從這樂天來了之后,雖說她不是我親生的,可平日,吃的用的都緊著的。可您看看,這幾年,咱們府上,整個長嶺縣,都是遭了不少罪。”
“珠珠也是你女兒,她今日之舉是不妥,卻也是因為想著你這個做父親的氣不過。”
婦人悠悠的嘆了口氣,聲音多了絲哽咽。
她幽幽地看向地上的白樂天,陰暗的情緒在其中醞釀。
小花看到了,她不安的望著婦人。
“那位仙長愿意收留樂天也是一件好事,她既有修道的潛質能被仙長看上,也算是她的福緣。知道你舍不得,可外出幾年再回來,說不定也能轉了性子?”
“這里終歸是她的家,想回來了,隨時都行的。”溫軟的聲音,不舍的表情,卻又無可奈何的嘆息。
白知理沉思著,看著安靜趴在地上的白樂天。
這,終究是他與麗娘的女兒。
“白樂天,我再問你一次,今日之事,去不去道歉。”
若是去……
此事便罷了。
樂天的性子,并不適合修道。
“……”
“樂天?你說句話呀,你爹爹問你呢。”
“Zzzzz~”
“白樂天!!”
犯了錯卻毫無改正的意思,如今跪在地上竟然還睡了過去!
混賬!當真是混賬!
“老爺,老爺冷靜啊老爺!”
他還就不信,棍棒之下她還敢不聽話!
一時間,攔的攔,罵的罵,整個廳內亂作一團,小花也掙扎著爬起來擋著,婦人摟著白知理的腰不撒手,焦急的勸。
“別,別啊老爺,您冷靜,冷靜些,別把孩子打壞了。”
“要我說,不如就送到仙長那邊去,待個半年一年的,性子指不定就變了呢?她本就有病,修了道指不定就好了!老爺,老爺!”
“爹爹?”
白樂天被驚醒了,迷茫的揉了揉眼睛,仰頭往著面色赤紅的白知理。
不解。
這是怎么了?
一口氣卡在嗓子,那聲爹好似喚醒了白知理的理智。
“好,送她去。”
他答應了。
婦人難掩眼中的喜悅,拉著白知理的手松開,眾人目送著他往外走,邊道。
“徐氏,給她收拾東西,通知仙人。”
“是,您放心,我肯定給樂天安排妥當。”
人走了,這場大戲也該結束了。
婦人徐氏用絹帕擦了擦眼角的鱷魚淚,嘴角的笑徹底藏不住了。
彎起的腰挺直,一屁股坐在了方才白知理的位置上。
“行了行了,將我們大小姐松開。”
“娘!松開作甚,就該打斷她的手腳,讓她再去惹事!”
惡意的話吐出,白珠珠憎恨的看著地上一臉茫然的少女。
憑什么,都做了那等事了,爹爹還是不忍心!
徐氏淡淡的撇了眼白珠珠,并未接茬,而是含著笑吩咐著下人們忙活。
“將大小姐帶回去歇著,身上的傷勢找個大夫瞧瞧可別落下疤痕了,小花是吧,照顧好你家小姐,順便盡快收拾下平日用的物件,準備準備。”
小花抹了把額上的冷汗,聽聞抬頭:“準備什么?”
“當然是出門要帶的東西了,你們小姐命好,被一位仙長看上了,這不,要帶去修仙呢。”
這話說的,修仙人人皆知,那是幾百輩子都碰不上的福分。
普通人能修得了仙,自然是滿心歡喜。
可她們之間的關系,這徐氏的語氣,沒有嫉恨,甚至還恨不得她們趕緊走。
小花咬了咬唇,扶著白樂天起身。
“小姐不去。”
“不去?不過是簽了賣身契的一個小丫頭,自認為跟在主子身邊做了幾次主,就能決定了?”
徐氏一拍桌子,此事由不得任何人,老爺那邊好不容易答應了下來,她怎會允許一個下人來忤逆。
不過,徐氏看了眼一旁的白樂天。為了防止這死丫頭又發瘋,還不能撕破臉皮。
“不收拾也行,此事老爺已經決定改變不了什么,三日后仙長就會來,若你不放心可以一起跟著去。要知道,修仙大道,誰不想去?你們在這府中待的并不舒心不是嗎?你我兩看生厭,不如你們離開另謀出路,指不定你們小姐修仙大成,到時候真成了一位仙人,我不過一介凡人,還能將你們如何了?”
“你們,大可好好想想,三日后動身。”
小花沒回應,徐氏也沒讓人攔著,就看著人離開,等關上了門,平日維持的溫和模樣瞬間消失。
抬手一巴掌扇在了過路的侍女臉上,將人打的跌坐在地。
“磨磨唧唧!下賤胚子!收拾完了就趕緊滾,看著礙眼。”
侍女的臉頓時紅腫,卻半點聲響不敢發出,滿眼恐慌的收拾完離開。
待到室內僅剩下母女二人了,白珠珠這才湊近小聲詢問:“娘,為什么要把這個機會給她了?萬一到時候她真踏入仙途,我們豈不是?”
徐氏輕輕地摸了摸白珠珠的頭,將那還有些凌亂的發絲別好。
陰沉的目光下,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你真當,這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