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豬剛鬣來驛站登門拜訪了。

同時帶來的還有昨天打架打破驛站屋頂的賠償金。

“豬剛鬣，特來給九爺賠禮！”

李治剛醒，正在青鱗和白毫的侍奉下穿衣，聽到豬剛鬣那嗓音洪亮的喊聲，立刻就來到窗前微微探出頭。

“情況出乎意料的好啊。”

李治設想過幾種情況，豬剛鬣來登門賠禮是可能性最大的情況，因為他只要知道李治和天庭有關系，一定會來。

最差的情況是豬剛鬣回到家喝悶酒喝多了，最后現了原型把高老爺嚇死，那要是這情況，李治甚至不能和他有所接觸，只要他現了原型，他就不是高家女婿豬剛鬣，而是豬妖豬剛鬣。

這就是身份的轉換。

出門在外，不，無論是在家還是在外，身份都是很重要。

豬剛鬣既然是來賠禮的，李治自然是不能怠慢了，穿好衣服就來迎接豬剛鬣。

現在可以搞事情了。

“壯士，壯士，何必如此隆重呢，來來來，快進屋坐。”

李治這次就可以談很多事了，正所謂‘不打不相識’，等到認識了，就可以談很多事。

“九爺，這次是俺老豬錯了，俺確實不該駁了你們商隊的面子，這賠禮還請您收下。”

“賠禮是小事，我想認識一下壯士，不知壯士是哪里人士？”

“實不相瞞，我本名豬剛鬣，如今家住福陵山云棧洞，早些年因為有緣，上了高家做上門女婿。”

這些事，李治都知道。

他甚至知道原本云棧洞有一個女妖，嫁給了豬剛鬣，是豬剛鬣的第一任妻子，是叫卯二姐還是卵二姐一直都有爭議，有說是兔妖，也有說是鳥妖，這個女妖的名字還曾經在網上引起過一段話題度。

不管叫什么，那個女妖現在已經死了，只能說老豬有些不惜香憐玉。

“那壯士這一身本事是哪來的？”

“這，哎，這事俺一般和外人說，但今天還是告訴你們吧。”

豬剛鬣下定決心說道：“俺老豬原本是天上的天蓬元帥，因為在天上犯了錯，被貶下凡，卻錯投了豬胎，幸得觀音菩薩點化，這才能以這幅人樣見人。”

李治笑了，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可能有些人已經發現問題了。

是的，沒錯。

這段介紹里，問題最大的不是‘在天上犯了錯’，是那句‘錯投豬胎’。

地府里的十殿閻羅不知為何突然打了個冷顫，仿佛被某種恐怖的東西給盯上了，就連遠在酆都城的酆都大帝都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自冥想中睜開眼。

就連地藏王菩薩，都冥冥之中感覺到一絲因果。

如果說涇河龍王被放出去，還可以說是情有可原，畢竟鬼魂有自己的腿，跑了是鬼魂的能耐大。

可是，轉世投胎出錯了，哪怕出現一例，都等于說地府在投胎這件事上不是百分百的可靠。

現在李治找到了一例，還是個天庭仙家被貶下凡錯投豬胎的。

呵呵呵，違背圣旨執行和懈怠瀆職選一個吧。

反正兩個都是死罪。

但李治現在還不能直接去找玉帝，因為豬剛鬣這個證人并不穩定，他需要在豬剛鬣不作證的情況都能定下罪才行。

“哦~~~~”

李治發出意味深長的聲音。

“所以，你現在不是人，是豬妖？”

“是，啊也不是，哎呀。”

豬剛鬣看了看周圍，似乎這些商隊的伙計都一點不驚訝。

“你們好像不怕我是妖怪。”

“呵呵，說的誰不是一樣。”

黑風大王雙手抱胸，黑臉猛地變化，變成熊臉的模樣，可只是一瞬，又重新變成黑臉大漢的模樣。

“你們，你們都是妖怪？”

豬剛鬣不太想和妖怪為伍，他剛想站起來發脾氣，李治卻搶先說道：“我不是哦，我是貨真價實的人，你最好收斂一下脾氣，不然傷了我，先不說我這些手下不會放過你，我背后的人也不會放過你。”

豬剛鬣瞬間就冷靜了，是啊，他來這里的原因不是這些妖怪，而是這個孩子。

“不知道您背后的那位。”

李治沒說話，只是抬手指了指上面。

“懂？”

豬剛鬣抬頭望天，連連點頭。

“懂，懂，我懂。”

上面是什么？上面是天啊。

這就是編制的好處了，李治這種沒執行權，只有監管權的編制就更好了。

“懂就坐好，你有什么事，我都會幫你一下的。”

豬剛鬣連忙坐好，還不忘幫李治倒上新茶，那雙大手倒茶的姿勢倒是很穩。

他對李治的態度很好，那李治自然要給足他面子。

“你不必如此，你曾經是天蓬元帥，就算落魄至此，那也是有法力的能人，以你前天蓬元帥的身份，大部分的天兵天將見了你都要給你幾分薄面的。”

“呵呵，九爺說的沒錯，只是俺老豬沒臉見他們就是了。”

豬剛鬣低下了他那有些傲氣的頭顱，他是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那又怎么樣呢？

有些事，不是知道錯了就能改變回來的。

“菩薩前些日子見過我，說讓我在高老莊等待取經人，若是能帶取經人去往靈山取得真經，便能修成正果，褪去豬胎。”

“豬胎啊，豬胎很重要嗎？”

李治反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很多人覺得豬剛鬣長得丑，肯定孤老終生，但事實上，豬剛鬣這個體態的人是天生當將軍的料。

古代將軍大多都是肩寬體胖，別的不說，就說李世民麾下的大將軍多數都有將軍肚，沒有體脂作為支撐，他們可拿不起那動不動幾十斤的武器。

豬剛鬣或許非常丑，但他要是真能打，一個打一千、幾千人，信不信有的是他國國王愿意把公主嫁給他。

而且，妖怪基本不怎么在乎相貌。

牛魔王頂著個牛頭能娶鐵扇公主和玉面狐貍兩個美女，那卯二姐或者是卵二姐的女妖，也沒有嫌棄豬剛鬣。

本身就說明豬剛鬣想娶個人，這個想法就不對。

還是天蓬元帥的慣性思維沒改過來。

李治端起豬剛鬣倒好的茶水，抿了一口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豬胎未必是壞事。”

豬剛鬣開始訴苦了。

“九爺，您不知道，那高老爺其實現在都覺得俺老豬有點黑丑了，更別提俺老豬現本相，估計能把他給嚇死，俺好不容易娶個媳婦，可不想讓她跑嘍。”

“那你，是想思凡呢？還是想脫凡呢？”

李治這話的意思，豬剛鬣也是秒懂。

思凡，就是留在高老莊，脫凡，便是脫離凡塵，有可能是重回天庭，當回仙人。

“這...”

“你猶豫了啊。”

只是瞬間的猶豫，李治就替他做了決定。

“看來天庭的誘惑還不夠，你心里還是思凡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