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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仙草甜,師姐傷

夕陽熔金,慷慨地將最后的光與熱潑灑在史萊克外院后山這片靜謐的林間空地上,空氣里浮動著草木獨有的清新氣息,還混著一絲尚未完全散去的、奇異的藥香。

這香氣清冽中帶著一股直沖頂門的霸道,正是剛剛被貝貝徹底煉化吸收的仙品藥草——奇茸通天菊所留下的痕跡。

貝貝盤膝而坐的身姿挺拔如松,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魂力波動如同水紋般蕩漾開來,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極其細微卻耀眼的金色電弧,在他精悍的軀體表面無聲流竄、跳躍、湮滅,旋即又在下一瞬自血脈深處重新迸發(fā)。

他緩緩睜開眼,那雙總是溫和含笑的眸子此刻亮得驚人,仿佛熔進了兩輪小小的太陽,眼神銳利得能穿透人心。

五十一級!魂王的境界壁壘在仙品藥草那沛然莫御的磅礴藥力沖擊下,竟如水泡般一觸即破。

他忍不住暢快地低吼一聲,那聲音里蘊滿了力量突破后的酣暢淋漓,震得周遭的空氣都在轟鳴。

“成了?”

帶著驚喜的清亮嗓音自身旁響起。

貝貝循聲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同樣剛剛結(jié)束修煉的唐雅。

她俏生生地立在那里,周身籠罩著一層尚未散盡的、如夢似幻的赤紅色光暈。

那光暈并非火焰的熾烈,而是帶著一種源自古老血脈的深邃與尊貴,絲絲縷縷,如同活物般纏繞著她。

她白皙的臉頰上染著興奮的酡紅,雙眸更是亮得如同倒映了星河。

在她身后,一株形態(tài)奇古、通體仿佛由最純凈的藍水晶雕琢而成的藤蔓虛影正緩緩搖曳,葉片脈絡間流淌著熔金般的赤紅光澤,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勃勃生機與隱隱的威壓——這正是暗黑藍銀草血脈被九品龍血參徹底點燃、激發(fā)到極致的外在顯化!

若是進化成藍銀皇,還能更近一步!

“嗯!”

貝貝重重點頭,笑容燦爛得如同撥開了所有陰霾的陽光,他霍然起身,一步就跨到唐雅面前,張開雙臂,不由分說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五十一級!小雅,我們做到了!”

“嗯!我也感覺…感覺完全不同了!”

唐雅被他抱得雙腳幾乎離地,同樣興奮地反手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身,小臉埋在他堅實溫暖的胸膛上蹭了蹭,聲音因為激動而帶著微微的顫抖。

“那龍血參的力量…簡直像把整個生命本源都點燃了!”

兩人相擁著,分享著彼此身體里那澎湃洶涌、幾乎要滿溢出來的全新力量帶來的狂喜,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只剩下這份共同攀登、共同收獲的無上喜悅。

貝貝低下頭,鼻尖縈繞著唐雅發(fā)間淡淡的清香,混合著奇茸通天菊殘留的清冽藥香和她身上龍血參帶來的那股獨特的、微帶血腥氣的馥郁芬芳,形成一種奇異的、令人心旌搖曳的氣息。

他心中情動,忍不住在那散發(fā)著誘人氣息的柔軟發(fā)頂輕輕印下一吻。

這細微的觸碰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瞬間在唐雅心中漾開更大的漣漪。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大膽而熾熱的光芒,沒有絲毫猶豫,踮起腳尖,帶著九品龍血參賦予她的那份野性和率真,直接將自己溫軟的唇瓣,印在了貝貝帶著驚訝、隨即化為無盡驚喜的嘴角。

夕陽的金輝柔和地籠罩著這對璧人,將他們相擁親吻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得很長很長。

微風拂過,帶來遠處草木的低語,也帶來了一縷……極其清冷的、仿佛浸透了月光的幽香。

那縷冷香,像一根無形的冰針,猝不及防地刺入張樂萱的感官。

她不知已在空地邊緣那棵古老樟樹濃密的陰影里站了多久。

一身內(nèi)院大師姐標志性的素白衣裙,纖塵不染,襯得她容顏越發(fā)清麗,卻也越發(fā)孤寂。

夕陽的金光在她前方幾步之遙潑灑得熱烈,卻吝嗇地不肯分給她所站的陰影半分暖意。

她手中提著一個精致的雙層食盒,里面是她特意繞路去內(nèi)院小廚房,花費了整個下午親手做的點心——貝貝從前說過一次很喜歡的玉蘭酥。

她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釘子牢牢釘死在那片沐浴著暖光、緊緊相擁的身影上。

貝貝周身跳躍的細小金色電弧,唐雅身后那株尊貴非凡、流轉(zhuǎn)著金紅光澤的藍銀草虛影,還有他們唇齒相依時那份旁若無人的甜蜜與沉醉……每一個細節(jié)都像淬了毒的針,狠狠扎進她的眼底,刺入她心底最柔軟也最脆弱的地方。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驟然從心臟炸開,瞬間席卷四肢百骸,指尖凍得麻木。

垂在身側(cè)、提著食盒的那只手,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繃緊到極致,指甲深深陷入嬌嫩的掌心軟肉,留下幾個新月形的、深可見血的凹痕。

尖銳的刺痛感從掌心傳來,卻奇異地無法蓋過心頭那片鋪天蓋地的、令人窒息的麻木鈍痛。

時間仿佛凝固了許久,又或許只是短短一瞬。

終于,那對沉浸在巨大喜悅和濃情蜜意中的戀人察覺到了異樣。貝貝率先抬起頭,目光投向陰影處,臉上還帶著未曾褪盡的笑容和一絲被打斷的茫然。

當他看清樹影下站著的清冷身影時,眼中瞬間迸發(fā)出純粹的驚喜。

“樂萱姐?”

他松開環(huán)著唐雅的手,聲音里帶著毫無偽飾的開心。

“你怎么來了?什么時候到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很自然地牽起還有些害羞、臉頰紅撲撲的唐雅,朝張樂萱的方向走了幾步。

張樂萱的身體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如同即將承受重擊。

她看著他們相牽的手,看著貝貝臉上那坦蕩無偽、純粹到刺眼的笑容,心口的冰冷幾乎要凍結(jié)呼吸。

貝貝走近了,臉上依舊掛著爽朗的笑意,似乎完全沒察覺到氣氛的異樣:

“樂萱姐,怎么了?”

張樂萱看著他那雙溫和坦蕩、毫無雜質(zhì)的眼睛,里面映著夕陽的金光,也映著她自己蒼白僵硬的臉。

她像是再也無法忍受這咫尺天涯的距離,動作突兀而急促。

她猛地抬起一直垂著的、那只提著食盒的手,幾乎是帶著一股狠勁,將那個沉甸甸的、凝聚了她一下午心意的食盒,硬生生塞進了貝貝因靠近而顯得有些空檔的懷里。

食盒冰冷的硬木棱角重重撞在貝貝的胸膛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不用了。”

三個字,從她口中吐出。聲音不高,甚至努力維持著一貫的清冷音色,但字與字之間的間隙卻異常僵硬,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將它們從凍結(jié)的喉嚨里擠出來。

那語調(diào)平板得沒有一絲起伏,像一塊驟然砸落冰面的石頭,冷硬,干脆,帶著拒人千里的決絕。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甚至沒有再看貝貝臉上必然浮現(xiàn)的錯愕,也沒有給唐雅任何開口問候的機會,決絕地轉(zhuǎn)身,素白的裙裾在昏暗的樹影下劃出一道冷硬的弧線。

夕陽的余暉在她轉(zhuǎn)身的剎那吝嗇地掃過她的側(cè)臉,映出一抹極其短暫、近乎透明的蒼白。

她邁開腳步,朝著與那片金色暖光截然相反的方向——通往內(nèi)院的、越發(fā)幽深的小徑走去。

步履起初還維持著慣有的節(jié)奏,一步,兩步……然而,當身后那片空地徹底被樟樹巨大的陰影吞沒,當她確信自己已完全脫離了那兩人的視線范圍,一直死死壓抑在胸口的某種東西終于轟然碎裂。

一直強撐的、挺直的脊背仿佛瞬間被抽去了所有力氣,微微佝僂下來。腳步猛地加快,幾乎變成了踉蹌的小跑。

素白的裙擺急促地掃過小徑旁沾著夜露的草葉,發(fā)出凌亂的窸窣聲。

她死死咬著下唇,用力到唇瓣泛白甚至滲出血絲,試圖將那洶涌而上的、滾燙酸澀的液體強行堵回去。

然而,溫熱的濕意終究還是無法阻擋地模糊了視線。

就在她倉促奔過一株盛放的白玉蘭樹下時,一陣晚風恰好拂過。枝頭幾片潔白的玉蘭花瓣被風卷下,打著旋兒,無聲無息地飄落。

一片,兩片……輕盈地,覆蓋在她方才站立過的、樹影邊緣的泥土地上。

那里,一點小小的、深色的濕痕,正迅速被微涼的泥土吸吮,消失不見。

唯有那幾片純白的花瓣,靜靜地躺在那里,像一場無人知曉的、微小而心碎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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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貝被懷里硬塞進來的沉重食盒撞得懵了一下,下意識地抱穩(wěn)了那帶著師姐掌心微涼體溫的木盒。

他看著張樂萱決絕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那素白的衣角迅速消失在愈發(fā)濃重的林蔭深處,只覺得滿心都是困惑的疙瘩。

“呃……”

他低頭看看食盒,又抬眼看看張樂萱消失的方向,撓了撓頭,濃黑的眉毛皺在一起,像個解不開復雜謎題的孩子。

“樂萱姐,她……這是怎么了?誰惹她不高興了?”

語氣里全是純粹的茫然和一點點被莫名冷落的委屈。

他實在想不通,剛才還好好的——或者說,他壓根沒覺得剛才有哪里不對。

唐雅站在貝貝身側(cè),目光追隨著張樂萱消失的小徑盡頭,那片被暮色和樹影吞沒的幽暗。

她作為女孩子的直覺遠比貝貝這個鋼鐵直男敏銳得多。

方才張樂萱轉(zhuǎn)身前那一剎那的眼神,雖然快得如同錯覺,但唐雅還是捕捉到了——那里面翻涌的絕不是尋常的不快,而是一種深沉的、幾乎能將人凍傷的痛楚,像月光下驟然裂開的冰湖。

再聯(lián)想到張樂萱那突兀塞過來的食盒,和她指尖因用力過度留下的、幾乎要嵌進木盒提手上的蒼白……

一個模糊卻驚心的念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唐雅心中猛地漾開漣漪。

她輕輕扯了扯貝貝的袖子,聲音放得很低,帶著一絲不確定的遲疑和某種難以言喻的了然:“貝貝……”

“嗯?”

貝貝還在低頭研究食盒,試圖從上面找到師姐不高興的線索。

唐雅深吸一口氣,看著貝貝那雙依舊寫滿困惑、毫無雜質(zhì)的眼睛,決定點破那層他從未察覺的薄紗。

“大師姐她剛才……看你的眼神……不太對勁。那不是生氣,是……”

她斟酌著用詞,聲音更輕了。

“……是傷心,很難過的那種。就像……就像看到了什么特別讓她心碎的東西一樣。”

“心碎?”

貝貝愕然重復,這個詞對他來說太過陌生,也太過沉重,完全無法和剛才的情景聯(lián)系起來。他下意識地反駁,

“怎么會?樂萱姐一向很……”

他的話戛然而止。

唐雅那帶著憐憫和一絲復雜情緒的眼神,像一道細微的電流,瞬間擊中了他。

他猛地低頭,看向自己懷里那個沉甸甸的食盒。食盒蓋子邊緣,似乎還殘留著幾道極其細微、用力過猛留下的指痕印記。

他想起了張樂萱身為自己童養(yǎng)媳的身份,想起了兒時她一直伴在自己身邊的回憶,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幾個片段。

師姐站在陰影里孤寂的身影,她遞出食盒時近乎逃離的倉促,還有那句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不用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并非源自修煉的陌生感覺,如同冰冷的潮水,緩緩漫過他的心頭。

那不是憤怒,也不是委屈,而是一種遲來的、帶著震驚和巨大錯愕的……苦澀。

他抱著食盒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那里面精致的玉蘭酥,此刻仿佛變成了滾燙的烙鐵。

他終于模模糊糊地意識到,自己剛才無意中展示給張樂萱看的、那份與唐雅分享的極致喜悅和親密,對于站在陰影里的那個人而言,可能意味著什么。

他抬起頭,再次望向那條通往內(nèi)院、此刻已空無一人的幽深小徑。

暮色四合,小徑盡頭一片模糊,仿佛通往一個他從未理解、也從未踏入過的世界。

晚風吹過,帶來玉蘭花瓣最后的清冷香氣,也帶來一種無聲的、方向已然改變的沉重感。

貝貝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只覺得喉嚨里堵著那塊名為“后知后覺”的石頭,又冷又硬,最后只剩下一聲無奈的嘆息。

(大家覺得是保留張樂萱忘記貝貝好,還是貝貝接受張樂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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