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玻璃。
這個手藝朱瞻壑很熟悉,以前在家中小作坊也喜歡自己燒點玻璃瓶。
其實燒玻璃和燒琉璃基本一樣。
對于朱瞻壑來說,琉璃其實是仿玉玻璃。
不過在占城則有一點小問題。
缺少純堿。
在大明的南京缺少純堿,只要挖一挖,再稍微煉制一下,就可以獲得足夠的純堿,他只需要進行一些工藝上的改良。
但是,這里是占城,他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堿礦。
不過問題不大。
占城漢人生活的社區(qū)之中,在不少當?shù)貪h人和水手的注視下,一臺儀器被制造出了出來,這個儀器使用了不少陶瓷瓶、銅鐵銀等金屬制成的管道和瓶子,以及一架從船上拆下來輪漿零件。
這是一個化學(xué)儀器。
使用當?shù)氐脑牧希凑展ば颍梢陨a(chǎn)出需要的純堿。
在后世這個制堿法還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名字————路布蘭制堿法。
對于這個裝置,孟磐只有一句話。
“用鹽制堿……成功小兄弟當真不知人間疾苦。”
朱瞻壑聽著這有些挖苦的話,倒也不生氣,反而指揮著當?shù)氐臐h人民夫以及鄭和船隊的士兵將這些純堿運到在不遠處建造的玻璃工廠之中。
“我倒也想用聯(lián)合制堿法,也沒有那個條件啊。”
朱瞻壑與孟磐并肩漫步于繁華的街市,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路過的女子們紛紛側(cè)目。
她們的目光,如同輕盈的羽毛,輕輕掠過朱瞻壑的肩頭。
不要誤會。
這些目光并非為朱瞻壑所留。
盡管他繼承了父親的硬朗與母親的美麗,但此刻的他,仍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尚未擁有吸引這些女子的魅力。
真正令她們著迷的,是朱瞻壑身邊的孟磐。
孟磐身著大明千戶服飾,如同一座巍峨的塔,矗立在人群之中。
他的身高八尺,挺拔的身軀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全感,皮膚白皙如玉,宛如月光下的雪,給人一種清新脫俗的感覺。
一雙桃花眼,深邃而迷人,如同春天的暖陽照耀湖面,勾人心魄。
而那略微勾起的嘴角下,一顆獨特的痣,更是為他增添了幾分不羈的魅力。
他走在街上,仿佛一道獨特的風(fēng)景線。
朱瞻壑隨意走到一個小販處,要了兩份炒菠蘿蜜。
那個小販是一個漢人,熟練地用著鐵鍋,同時笑道:“兩位軍爺是第一次來占城吧,這菠蘿蜜可是我們這里的特色。”
朱瞻壑笑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小販道:“這海上風(fēng)吹雨打,再精貴的人兒也要變得黢黑,兩位軍爺看著這么白……”
“大叔你眼神真好。”朱瞻壑隨意的笑了笑,饒有興致地看著小販炒菠蘿蜜子,有些像是炒栗子。
“你這鐵鍋……看著不像是占城的貨。”
小販手里將炒菠蘿蜜遞過去,同時解釋道:“上次三寶太監(jiān)的船隊路過,我花了一兩銀子買來的,還是三寶太監(jiān)公道,換成別人至少也要賣個二兩,要是換成心黑的,四五兩都有可能呢!”
聽他這話,好像是占了大便宜。
朱瞻壑只是暗中腹誹一句。
“這占城看著繁榮,竟然連鐵鍋都造不出來。”
旁邊的孟磐有些好奇地吃下像是腰子的炒菠蘿蜜子,口中有一些蜜甜的味道。
難怪叫“菠蘿蜜”。
朱瞻壑咀嚼著,咽下之后,給出了評價。
“吃著和栗子一樣。”
兩人旋即走到了設(shè)比奈漢人村落的邊緣,幾艘大明的船只停在了港口,還有小船在沙灘上,有人正在搬運著什么。
這里是占城國東北處的海口,漢人稱為“新洲港”,當?shù)厝朔Q為“闍盤港”。
港口海岸有一個巨大的石塔作為導(dǎo)航的標志,更是會在夜晚燃燒佛燈,以此提醒海船方向。
此外還有一個寨子,有占城人六十家,駐扎軍隊,以此守衛(wèi)這個港口。
這是設(shè)比奈。
鄭和在設(shè)比奈立起來排柵,內(nèi)設(shè)倉庫,并讓當?shù)貪h人充當管理者。
等到朱瞻壑走入倉庫之中,就看到了孟磐手底下的士卒,在一個小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圍著一個火爐燒制玻璃。
一個個彩色玻璃珠被燒出來。
兩個力士不斷轉(zhuǎn)動槽筒,將發(fā)著光的玻璃液制造成球型。
還有綠色的玻璃瓶被士卒吹了出來。
一個小型的玻璃制造工坊已經(jīng)熱火朝天的建立了起來。
滴……
朱瞻壑拾起一枚玻璃珠,雖然足夠圓,但是少了一些花紋,究感覺缺了點什么。
一個小太監(jiān)上前,他是孟磐船上的太監(jiān)——張壽。
船隊的每艘船都會有一個太監(jiān),他們充當船長的職能,有些也負責(zé)引航。
張壽興奮地搓了搓手:“鄭公子,大喜,大喜啊,竟然真的造出了水玉,我們這是要賺翻了!”
朱瞻壑笑道:“生意都是大家的,自然也大家一起分錢。”
“那是,那是……”張壽已經(jīng)笑開花了。
這隨隨便便就造出了一百多枚玻璃珠,只要稍微在中間打出一個孔,在占城可以賣出天價,即使沒有孔,無法串起來,那也有大把的占城貴族、富商愿意用金銀買下。
朱瞻壑微微一笑,補充道:“我們先在占城燒玻璃,燒完之后,我們就將儀器全部搬回船上,搬不回去的就地銷毀。”
“好,好。”張壽此時已經(jīng)對朱瞻壑百依百順。
這可是財神爺,必須好好供著。
雖然他只是一個太監(jiān),但也要置辦家產(chǎn),為自己的養(yǎng)老做打算。
孟磐也忍不住感慨:“粗鹽煉成堿,堿和沙子煉成水玉,公子你這手段簡直就是點石成金。”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朱瞻壑笑著拿起一個玻璃瓶,喝著里面的椰汁。
除了玻璃珠,這種玻璃瓶在占城也很有市場,想來可以賣出大價錢。
他一邊喝著椰汁,一邊享受周圍人的奉承,忽然覺得古代也不錯,這種人前顯圣的感覺不就是一種精神上的追求嗎?
那些富豪得到物質(zhì)上的滿足之后,不也想著好好裝一下,以此獲得精神上的滿足。
萬人吹捧的感覺真棒!
這樣低俗的想著,朱瞻壑緩緩放下玻璃瓶,被玻璃瓶和里面椰汁扭曲的視線也逐漸恢復(fù),爾后……
啪!
玻璃瓶落在了地上,像是炸開的水花一般,向著四周綻放。
看著摔碎的玻璃瓶,張壽忍不住大喊。
“我價值十兩黃金的寶貝!!!”
朱瞻壑卻顧不上張壽的慘叫,因為眼前有飛魚在白色的衣袍上游蕩,風(fēng)吹起華美綢緞制成的衣角,像是一道道浪花。
“你,竟然還是混了上來!”
鄭和此時目光讓人懷疑下一刻,整個工坊都會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