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工作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但萬一失敗了呢？

“到時候也只有變賣家產來維持生計了，不過值錢的東西還真不多，搬家……找個更便宜的地方，省吃儉用大概能多維持幾個月的生計，可幾個月之后呢？”

正頭痛間，屋外又響起了敲門聲。

“這是吹的什么風呀！平時幾個月都沒人來過，今天怎么接二連三——”王向西覺得有些奇怪，轉念一想，有些慌了，“咦，難道是房東太太改變主意了？不會現在就逼宮吧？”

他忐忑不安地打開房門，原來是這個片區的管理警察小趙。

小趙滿臉笑容，“打擾了，做個例行的訪問?！?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夏季人口普查？”見不是房東，王向西松了口氣，“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是啊，但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唉，老了很多呢?！蓖跸蛭鞲锌?。

小趙從包里拿出紙和筆，坐在桌子旁，問道：“這一年生活狀況有什么變化嗎？”

“沒有，和去年一樣?！?

“哦？”小趙皺起了眉頭。

“怎么，有什么不妥嗎？”

“你失業快三年了吧?！?

“嗯，差不多?！?

“這樣啊，”小趙憂心忡忡地說道，“根據新的規定，凡外來人口，在城市里沒有房產和存款，沒有固定生活來源超過三年的人，要被登記在冊，還要接受嚴格的個人審查?！?

“不會吧！”王向西大為訝異。

“據說是為了降低犯罪率而采取的措施之一?！毙≮w解釋道。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找到工作的，被人整天盯著沒有隱私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王向西露出了苦澀的笑容，看來沒工作就連這座城市也呆不下去了。

“事實上，”小趙吞吞吐吐地說道，“預審查已經開始了，基本符合條件的暫住人口都已經進入了審核程序，我這次來主要是找你問幾個問題的。”

“我已經被登記了？”王向西一驚。

“只是預登記而已?！?

“但還是被調查了……”

“調查了也沒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嘛?！毙≮w安慰道。

“好吧，反正我等平民百姓從來沒有發言權，無所謂啦，”王向西很快想通了，“你想問什么？”

“事情是這樣的，三年前你曾經有過一次報警的記錄，是不是有這么回事？”

“哦？”王向西愣了愣，頓時緊張起來，不過還是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當時不是都說清楚了嗎？怎么現在還問，難道有什么問題嗎？”

“當時說清楚了嗎？可是檔案里記述得很不詳細?！毙≮w淡淡地說道，“能夠再說一次嗎？”

“嗯，那件事情啊，因為過去時間太久了，我要想想啊。”

“沒關系，我等著?！?

王向西從飲水機那里給小趙泡了杯熱茶，順便也給自己泡了一杯，端坐下來，默默想了一會。

“三年前，那時我還沒辭職，被公司派去參加外地培訓。培訓是全封閉似的，還要考試，很辛苦。終于熬到最后一天，允許大家自由活動，同事們都去名勝古跡，我對那些沒興趣，可也不想悶在賓館里，所以就一個人出去走走。”王向西緩緩回憶道，“本來對路就不熟悉，加上那段時間有點感冒，心情也不太好，信步走著走著就迷路了。我當時想反正可以打個的士回去，也不著急，索性繼續亂走下去，結果無意中聽到一個叫救命的聲音?！?

“哦？”小趙問道，“你走的地方很荒涼嗎？不然怎么會只有你聽到救命的聲音？”

“不知道。當時走的地方還算熱鬧，來來往往的人不算太少，可好像只有我聽到了那個聲音，”王向西雙手一攤，“起初我還以為是耳鳴，沒太留意，可是聲音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耳邊，越來越清晰。想想有些奇怪，反正閑來無事，就順著聲音找了過去?！?

“你的好奇心還真是強啊?！毙≮w搖著頭嘆道。

“是啊，當時不是太年輕嘛?！蓖跸蛭餍α诵?，繼續說道，“找了一陣子，來到一座被圍墻包圍起來的廢棄建筑，大概是個爛尾樓。站在外面，我猶豫了很久，不過那叫聲太哀怨了，實在讓人難受。后來一下子血涌上頭，也就顧不得其他，爬了進去。在里面搜索了大概十來分鐘，終于發現了一個被捆綁在椅子上的小女孩。小女孩淚流滿面，驚恐萬分?！?

“哦。”小趙舔了舔嘴唇，“還真是奇妙的機緣啊?！?

“但最奇怪的是，她的口是被塞住的?！?

“怎么會這樣！那個發出救命聲音的人是誰呢！”

“我也想不明白，但那種情況下，也不容我多想，一邊解開捆住小女孩的繩索將她抱走，一邊用手機報警?！?

“嗯，然后呢？”

“然后警察來了，事情就結束了?！?

“這期間大概多長時間，發生了什么事？”

“這個，”王向西臉色一變，“我也不太記得了，應該沒多久警察就到了，期間什么事都沒發生。”

“嗯，聽你這么一說，案子雖然有些蹊蹺之處，但也談不上復雜，為什么警方檔案會語焉不詳呢？”小趙有些疑惑了。

“大概是因為警察過來的時候，特異功能警察也出現了的原因吧?！?

“哦？特警參與了這件案子？有天賦者嗎？”

“好像是這樣，聽說小女孩具有心電傳輸的天賦?！?

“心電傳輸？這就是你能聽到她叫救命的原因？”

“也許是吧?！?

“可為什么就你聽到了，別人沒有聽到呢？”

“唉，”王向西嘆了口氣，“當時警察也是這么問我，為此還把我扣了一個晚上，像審犯人一樣問個沒完沒了，累得我補睡了三天三夜才恢復過來?！?

“哦？你該不會也是個天賦者吧？”小趙笑道。

“當然不是，”王向西趕緊說道，“后來警察不是把我放了嗎？據說是特警證實了小女孩的心靈感應是單向且唯一的，不能針對所有人進行擴散性傳播。也就是說她只能將心聲傳到一個人的耳邊，而我恰好就是那個倒霉蛋……”

“嗯，這樣才合情合理。不過小女孩的運氣還真不錯，偏偏是你聽到了她的求救。”

“也許是我當時腦海一片空白，精神恍惚，更容易接受心電傳輸吧。唉，她運氣不錯，可我的運氣就不怎么好了。救了她之后，沒多久辭職，然后再也找不到工作，現在落魄成這個樣子……”

“沒關系，總會找到工作的。”

“但愿如此吧。”

“對了，那個綁架犯抓到沒有？”

“沒有，聽說綁架犯也有特異功能，他能夠制造幻覺，被稱為吞噬者。大概是靠吃人的心臟來獲取能力吧，絕對是個相當可怕的家伙?！蓖跸蛭魍ｎD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補充道，“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那家伙當時沒有出現在現場，如果他在的話，我大概只有死路一條了?！?

“所以說，你還是運氣好嘛。”小趙朝王向西眨了一下眼睛，合上了本子，“應該是這樣，案子涉及到天賦者，自然就移交給特警中心，所以警察的資料庫只有一個模糊的存底。好了，你說得已經很清楚，我也可以交差了?！?

“嗯，能幫到你就好。”王向西憂郁地說道。

送走小趙后，王向西的心情跌落到谷底。

今天似乎很不順利。

清晨就被吵醒，囊中羞澀偏逢房東催租，失業三年即將進入登記審查系統，都是煩心事。特別是剛才回憶起的那件往事，盡管事隔多年，仍然有著不詳的陰影，當日若拂袖而去，倒也沒有現在的牽連，可那種情勢下，又怎能見死不救呢？

仔細想了想，王向西又覺得自己不用太過擔心，時間過去那么久，已經沖淡了一切，要出事也不會等到現在。

“總之，當務之急就是全力爭取到這份工作。”王向西最后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