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遠略微放慢了速度,在城門口停頓了一下,想看看怎么回事。
卻見那茅棚下面,一個黎家護衛看著簇擁過來領粥的難民,大聲喊道:“我們黎元黎公子心善,最看不得這般人間慘狀,所以在這施粥。
但古人云,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施粥能讓你們活幾天,卻不長久,黎家田連阡陌,公子又心善,故此讓我招攬你們為黎家耕田播種,每日提供三餐。
若愿意為公子效勞,可來此登記。”
此話一出,成群的難民都激動起來,紛紛上前搶著要登記。
他們本就是逃難而來,食不果腹,若能耕田播種就得到一日三餐,那對他們而言絕對是莫大的恩惠了。
林修遠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
黎元心善,這是他聽過最好笑的一個笑話了。
但此時他也不可能去抓著黎家的護衛問個一清二楚,又有要事在身,看了幾眼,便策馬而去了。
半日之后,林修遠已經遠遠看到了雙水村。
雙水村東西各有一條小河流過,故此以“雙水”為名。
但此時的小河已經結冰,被白雪覆蓋,不復往日。
此時正值中午,按理說應該是生活做飯的時間,但遠遠看去,整個雙水村竟然沒有炊煙升起,只有一片白雪,散發著陰冷的白光。
林修遠沒有著急,騎在馬上,打開包袱,取出肉干吃了起來。
行了半日,他肚子也餓了,所以決定先填飽肚子。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他覺得雙水村有些不對勁,聯想到陳勇一去半個多月都沒回去,而陳勇也是氣血三境的高手。
若真是出了事,那雙水村如今恐怕也不太平,他得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巔峰。
又一番慢趕,林修遠終于抵達了雙水村村口,此時也吃飽喝足,精神抖擻。
“站住!”
正要走進村子,兩道喝聲突然響起,兩到身影從村口旁邊的茅屋里跳出來,攔住了林修遠的去路。
那是兩個壯漢,身著黑衣,胸口紋著三條豎紋,形成一個流線型的“川”字,呈白色。
“你是什么人,來此作甚?”
其中一人喝道,面露不善。
林修遠下馬,拱手道:“我乃長山縣人,前來此地訪友,不知二位為何攔住我去路?”
另一人一臉警惕道:“訪友?誰?”
林修遠:“雙水村陳勇。”
“哦,原來是他呀。”
那人笑了一聲,臉色輕松了起來,便拉著另一人往后退了兩步,笑道:“進去吧,陳勇如今就在家里。你也別怪我們謹慎,實在是最近匪患鬧得太厲害,不太平,不過問一下往來的人,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林修遠拱手道謝:“自是諒解,多謝二位。”
說罷,牽著馬就往里面走。
適才走過兩個人身邊,突然,兩道兇光各自從兩人眼中射出,反手在腰間一摸,短刀已經握在手里,寒光一閃,刺向林修遠背心。
“砰!”
瞬息之間,林修遠轉身,雙拳齊出,后發先至,砸在兩人胸膛上,兩到身影應聲飛出去,肋骨已經折斷七八根。
“你……”
兩人驚懼,何曾料到林修遠反應如此迅速,力量如此恐怖。
正要說話,林修遠已經從包袱里拔出破風刀,流光乍現,一顆腦袋滾了出去。
他一腳踏在另一人胸膛上,刀尖指著咽喉。
“你們是什么人?”
地上的人心驚膽寒,結結巴巴說道:“我,我們是長生教的人,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林修遠皺眉,長生教,前幾日剛從周泰嘴里聽說過,這是一批從南州那邊跑過來的人,來頭并不簡單。
“你們來這干什么?”
“我們,我們只是跟隨云智長老宣揚教義,破除邪祟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那為何剛才我提及陳勇,你們便要下殺手?”
“這,這也是云智長老的決定,我們只能照做,陳勇一家都被邪祟附身,云智長老說了,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如今陳勇一家正在村子里接受云智長老的洗禮。”
林修遠心頭一緊,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一刀斬殺腳下的人,他立刻將包袱打開,換上了平時出去穿得那一身黑衣。
然后又戴上面具,將破風刀拿出來,掛在腰間,把馬拴在村口一棵樹上,孤身走進村子。
不多遠,林修遠便聽到激憤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悄悄過去,只見村子中央圍滿了人,前面一個高臺,高臺左右站著兩排和村口兩人一樣衣著的人,中間則盤腿坐著一個看起來頗有些仙風道骨的中年男人,四五十歲。
他也穿著黑袍,但胸口的豎紋卻是銀色的。
高臺中間,赫然是三根柱子,每一根柱子上都綁著一個人,看起來都已經奄奄一息。
最左邊一個身型高大,是個男人,中間則是個女人,且肚子鼓起,應該是已經懷有身孕,最右邊則是一個十來歲的女孩,蓬頭垢面,面無血色。
林修遠遠遠看了一眼,便心中一沉。
那被綁在左邊的男人,不是陳勇又是何人!
結合懸壺藥莊對周泰家里的了解,另外兩人只怕就是他的妻子和女兒了。
妻子還懷有身孕,女兒也不過十歲左右,連同女人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便是一家四口,齊齊被綁在此處。
林修遠目光冷冽,翻身下馬,仔細觀察起對方的人手深淺。
此時,那胸口紋著銀色豎紋的男人坐在地上嘴里一陣念念有詞,然后站起來,指著被綁在柱子上的陳勇一家說道:“這幾人都已經被邪祟附身,此時不除,來日整個雙水村都要被他們所害。
我乃長生教云智長老,路過此地,發現邪氣沖天,故此前來解救爾等,現在我便叫這幾人現出原形。
上圣水。”
左右兩人端上一個銀盤,盤中盛滿了清水,那云智長老端著水走到陳勇一家面前。
一手托盤,一手并起劍指對著水一頓亂畫,然后手掌一揮,引動盤中的水灑在懷有身孕的女人身上。
一股黑煙立刻從女人身上冒了出來,女人立刻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下面的村民全都一臉驚駭,不知道為何女人身上會發出黑氣。
云智長老便說道:“都看到了吧,圣水一灑,這妖孽便發出黑氣,此乃邪氣,有目共睹,便知我所言非虛。”
村民全都吵嚷起來,顯然被他這一手給鎮住了。
“怎么會這樣,真有邪氣,莫非陳勇一家真是被邪祟附體了?”
“肯定是這樣了,這都冒邪氣了呀。”
“懇請云智長老除邪祟,懇請云智長老除邪祟。”
也不知道人群中誰帶頭喊了一聲,其他人立刻響應,紛紛求云智長老除邪祟。
云智長老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道:“你們放心,此事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即刻便為你們除去這妖孽。
大膽妖孽,還不現形!”
云智長老手又一次揮動,盤中的水又灑在旁邊的女孩身上,再次冒出一片白眼,女孩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狗賊,我宰了你!”
陳勇奮力掙扎,怒視云智長老,雙目血紅,恨意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