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幽深而昏暗的礦山腹地,光線稀薄得仿佛被厚重的巖石吞噬了一般,只偶爾從裂縫中漏出幾縷,勉強(qiáng)勾勒出周遭模糊的輪廓。
就在這樣壓抑而沉悶的環(huán)境中,一陣陣異樣且扭曲的歡笑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回蕩在空曠的巷道里,顯得格外刺耳。
發(fā)出這些笑聲的,是一群被囚禁在銹跡斑斑的鐵籠子里的人。
他們赤膊著上身,肌膚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與汗水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斑駁的痕跡,記錄著他們在這暗無天日之地所承受的艱辛與磨難。
在這群人之中,有一個身影顯得格外突兀。
他不知何故,竟以頭頂為支點(diǎn),倒立在了冰冷的石墻上,雙腳朝上,十指則緊緊摳住地面,維持著這個艱難而不自然的姿勢。
他的臉龐因充血而漲得通紅,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汗珠,嘴角微微抽搐。
而周圍的那些人,卻似乎對此毫無同情之心。他們或坐或蹲,圍成了一個半圓,正對著那個倒立的人。
他們用手指點(diǎn)著,口中不停地發(fā)出奚落與嘲笑,偶爾還夾雜著幾句惡意的辱罵,享受著這種將他人痛苦當(dāng)作娛樂的殘忍游戲。
而這個被其他人聯(lián)合起來愚弄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村頭的大黃”。
大黃此刻的境遇,真是凄涼得讓人不忍直視。
閃爍著活潑光芒的眼睛,此刻卻盈滿了淚水,不爭氣地沿著臉頰緩緩滑落,每一滴都承載著無盡的委屈和卑微。
他的聲音也因?yàn)檫B續(xù)的抽泣而變得斷斷續(xù)續(xù),帶著明顯的哭腔,哽咽著問道: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偏偏只捉弄我一個人,而他卻能安然無恙地……躺到現(xiàn)在!
嗚嗚嗚!這不公平!!”
說著,他用顫抖的手指指向不遠(yuǎn)處,那里正有一個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似乎對周圍發(fā)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大黃看著那人,眼神中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既有對那人的羨慕,也有想要借此轉(zhuǎn)移眾人注意力的急切。
為了將同伴們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大黃開始拼命地擠眉弄眼,他的嘴角不時地上揚(yáng)又迅速下垂,眉毛也跟著上下跳動,做出各種夸張的表情來進(jìn)行暗示。
聽到這話,其中一個身材魁梧,頭頂光禿禿的,看起來像是這群人里老大的人物,嘴角往下一撇,輕蔑地朝腳下的泥土地狠狠吐了一口黃痰,隨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那個人啊,可是中了咱們這兒號稱天下第一的蒙汗藥——含笑半步跌。
這種毒藥,若是沒讓他足足睡上十二個時辰,那是打死也醒不來的。我剛才可都瞧見了,你們不是也試著用水去潑他,妄圖叫醒他嘛,可結(jié)果呢,還不是跟死豬一樣,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所以啊,咱們也別白費(fèi)力氣了,接下來的時間,就只能再委屈一下咱們這位小兄弟了,陪哥幾個繼續(xù)玩些有趣的游戲嘍~”
說完這番話,老大朝身旁的幾個手下使了個眼色,他們便心領(lǐng)神會地嘿嘿笑了起來,那笑聲里充滿了對大黃的不懷好意。
而倒立在對面的大黃,聽完這番話后,整個人仿佛跌入了冰窖,絕望到了極點(diǎn)。
他那張?jiān)揪豌俱膊豢暗哪橗嫶丝谈菕鞚M了淚痕,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掉,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凄凄慘慘。
這副模樣,恐怕就連那鐵石心腸的老天爺見了,都要忍不住為他動容,心生憐憫了。
緊接著,奇跡真的出現(xiàn)了。
那個之前還毫無生氣、一動不動地躺在冰冷地面上的人,在這萬分緊急又充滿期待的節(jié)骨眼上,竟張開了嘴,發(fā)出了微弱卻實(shí)實(shí)在在的聲音。
那聲音含糊而顫抖,像是久未開口的喉嚨在努力尋找著往日的語調(diào),但即便如此,還是能依稀分辨出他的話語:
“大姐,是在……是在跟我說話嗎?不是……不是在跟我說話吧~你認(rèn)錯人啦!”
在一旁焦急守候的大黃,一聽這話,整個人仿佛被一股暖流瞬間穿透,所有的緊張與擔(dān)憂在這一刻化作了難以抑制的激動:
“啊,老天有眼啊!終于……終于可以換人了……嗚嗚嗚~你這小子,可算是睡醒了!”
大黃也顧不得擦拭臉上的淚水,連忙站起身來,飛一樣地跑了過去,使足了勁兒,一把將他從地面上拉了起來。
只見那人的一雙眼睛雖然睜得大大的,但眼神空洞無物,仿佛沒有聚焦在任何實(shí)物上,癡癡呆呆地盯著前方的虛空。
他嘴唇微微哆嗦著,喃喃自語道:
“神仙姐姐的畫,燒沒了!沒了,什么也沒有剩下……”
大黃瞧著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里暗自竊喜,報仇的機(jī)會終于送上門來了。
他毫不猶豫,當(dāng)即伸手,動作快如閃電,又準(zhǔn)又狠,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給了那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隨后,嘴角勾起一抹奸詐的笑意,得意洋洋地說道:
“嘿嘿,現(xiàn)在嘛,可就輪到你來替我嘗嘗苦頭了~”
挨了這一巴掌,那人臉上的表情依舊有些呆滯,似乎還沒能從剛才的恍惚中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地反手抓住大黃的胳膊,手指緊緊摳著,力氣大得出奇。嘴里還在不停地嘟囔著什么,聲音含糊不清:
“齊天大圣?五百年前?難道我現(xiàn)在真的活在五百年前!”
這時候,他們身后那顆大光頭,顯然已經(jīng)等得有些心焦了。
他不耐煩地清了清嗓子,粗聲粗氣地開口問道:
“嘿,那邊站著的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猛地轉(zhuǎn)過頭來,雙眼空洞無神,仿佛剛從另一個世界被拉回到現(xiàn)實(shí)。
過了好一會兒,才下意識地張了張嘴,聲音微弱地回答:
“我……我叫空空。”
大塊頭一聽,眉頭微微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大手一揮,命令道:
“好,空空,就你了!別磨蹭,趕緊給哥幾個來點(diǎn)樂子,現(xiàn)在輪到你表演節(jié)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