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法賽幫忙處理案件?
見法賽沒太懂自己的意思,紀凌歌繼續說道:“我遇到了困難。有個無頭案件必須盡快解決,希望你能幫我。”
若不是必須早日破案,加上她對案件不好入手的話,紀凌歌也不會輕易求助于別人。
但正巧,現在的案情還涉及到一些自己難以進犯的領域,如果能讓法賽這種身份的人來協助也許再適合不過了。
所以她誠懇請求幫忙。
法賽把煙頭一指彈進垃圾箱,雙手插在胸前,背靠警察局大門斜眼望著紀凌歌,說:“先不談報酬,你想讓我怎么幫你搞?”
紀凌歌并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的具體內容。她現在需要的只是有能力破案的幫手,因為警察局里認為那件墜樓案是自殺案的人們,早已喪失偵破此案的能力了。
而依法賽的思維能力,說不定有戲!
“讓真兇認罪。”
紀凌歌說。
就是這么粗略的內容,她也只能答得這么粗略。接下來就看法賽的意思。
法賽看了下時間,思考了一陣說:“警探小姐,你說必須盡快破案吧。可我下午要參加的比賽,是連續要比幾天的。我想我沒時間……”
“你棄權可以嗎?如果抓到犯人,我們警察局會給你付……”
“十萬元。”
“啊!?”
紀凌歌沒聽錯吧。剛才那是法賽的要價?
“這是本次比賽的冠軍獎金,不含稅。”法賽說,“你讓我棄權幫你,就耽誤了我奪冠獲獎,所以也要付我相當的報酬。”
……冠軍獎金十萬?
紀凌歌很吃驚,電子競技這么好賺啊!?
“別以為好賺,不是人人都能拿冠軍的。亞軍就只有一萬了。”法賽看著紀凌歌驚訝的樣子,抿了抿嘴,似乎覺得她有點可笑,“你讓我逼供犯人,這比比賽奪冠還要容易。所以只要你答應給我十萬,我很愿意幫你。”
十萬嗎。
紀凌歌要撥動這么大的款可很困難。
本來被警察局定為一級疑難案件和一級危險案件的破獲獎金均是八萬,而目前的墜樓案并沒有被定為一級疑難案,若最后定其為自殺案,獎金頂多幾千元。若找到了兇手,或許難度會被升級,但未必能升到一級。
因為一級疑難案是不會只有一個墜樓這么簡單的。
大略算算,即便是抓到了兇手,紀凌歌可以拿個兩萬元錢左右。
但現在的紀凌歌很需要法賽幫忙。雖然她腦中閃過是否該和法賽耍點手段騙他的念頭,但最后還是擔心反被法賽騙,畢竟對方是能三言兩語就買到已被預訂了的鼠標的人。所以她并沒有和法賽耍花樣,而是如實相告。
“我至多能給兩萬,我一分錢也不賺。”她說。
法賽沉默了一陣。看來他有點想不到紀凌歌居然沒和他玩花言巧語討價還價的游戲,便丟出一句:“沒意思。”
如果紀凌歌說“十萬就十萬,不過有以下幾個條件”之類的話,法賽還準備和她杠一陣子,看看能忽悠到警察局愿給多少錢。結果他想不到紀凌歌這么老實,看來是真的遇到困難需要幫忙了,便也不忍心唬她更多。
再說兩萬也足夠了,至少比亞軍獎金還高。
離局手續已經辦妥,法賽便轉身走出大門,同時問:“什么案子?犯人很難纏,所以才需要逼他認罪?”
紀凌歌連忙追出門問他:“你答應了!?”
法賽只得哼了一聲,說:“反正只是耽誤我一點練習時間而已……如果我幫你搞得犯人認了罪,你給一萬就好了。”
平分的話,自己至少算是拿了亞軍,紀凌歌也有錢得,兩不耽誤。
但犯人真的會乖乖認罪嗎?
這就必須看法賽和紀凌歌的實力了。
“我姓紀,名海市警探。”紀凌歌朝法賽伸出右手。
法賽也伸出手,但并沒有握住,而是輕輕一拍它,發出擊掌聲響。
“FarSight,Act戰隊星際II隊員,種族Terran。”
后來法賽問紀凌歌疑犯在哪,說“把內容告訴我,我們趕緊去搞死他”,結果紀凌歌說疑犯還沒找到。
沒找到疑犯?剛才她說得好像早有疑犯一樣,這讓本以為只要和犯人對質就能完成工作的法賽感到郁悶。可紀凌歌說無心騙他,是法賽自己誤以為疑犯已經落網了。
這么說,此案還得從頭查起。
“那暫時沒我的事。”坐在紀凌歌的車里,法賽說。
“不,第一件事就是你的。”
“什么事?”
“把頭發染黑。”紀凌歌理所當然地說。
“不干。”
“你打的是警工,肯定不能留你這么個形象。”
“我才不要。”
“我知道你會不要,所以我同意你染異色,但必須是單色。否則太顯眼了,不方便。”
紀凌歌覺得,就算法賽是一頭黑發,他的形象也還是亂七八糟。只要和他一起行動,無論誰看都覺得不可能屬于正式行動。所以他們一不能開警車,二不能帶警隊,就兩個人便衣出行。于是自己也要先把制服換下,同時堅持要求法賽去發廊染個單色頭發。
后來法賽說他選綠色,發廊卻找不到綠的染發劑,他便勉強答應抹上深藍色算數。紀凌歌也回公寓換上了平日的衣服,把警察證帶好,便在公寓小區一處四下無人的涼亭內,把目前的案情進展告訴法賽。
死者名叫羅蔓,23歲,獨居,上個星期六23:07從她的住處桂海花園墜樓而亡。死亡時家門反鎖,家門鑰匙仍掛在尸體身上。
“切,密室啊。”法賽說。
“不,這并不是密室。”紀凌歌說,“把這件案子當成是密室案,這就是很多人認為此案是自殺的原因。死者確實是從桂海花園墜樓,但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她是從自己家掉出來的。”
讓其他人感到是密室的,就是尸體身上掛著家門鑰匙。但讓紀凌歌感到疑惑的,也是她的家門鑰匙。
跳樓下來,為什么非要把鑰匙掛在身上?
一般來說,跳樓自殺的人,鑰匙乖乖地放在家里某處才比較正常。所以紀凌歌認為,這是推她下樓的兇手的把戲。兇手必須用鑰匙把死者家門從外面鎖上,然后讓掛著鑰匙的死者從另一處(如頂樓)墜樓,給警察造成死者是從密閉的家里跳出來的錯覺。可惜,死者家的鎖是里外鎖都一樣的。
紀凌歌說:“驗尸報告上說死者死前喝了大量酒,他們就認為死者是無意醉酒墜樓了。但我認為,醉酒反而更加表明此案是兇殺。因為兇手可以把死者灌醉,然后輕松地推她下去。”
而當時死者家的窗口是開著的,那么紀凌歌想,兇手肯定要為了去打開窗或者制造些“死者從房里跳窗”的痕跡,而進入她家。便覺得死者屋里的擺設尤為重要。
但很遺憾,死者房里桌上只有一個酒杯,幾個空酒瓶。恐怕是兇手把另一個酒杯處理掉了。再說了,死者不但沒留遺書,連為什么要一個人喝酒都毫無理由。
在那之后,紀凌歌便帶領警隊調查死者的關系網,于是更大的問題出現了。
在死者房里,完全找不到死者的親戚朋友聯絡方式。她屋里沒裝電話,也沒發現手機,甚至連工作證都沒有。后來經過查詢,得知這名叫羅蔓的死者并非名海市人,家鄉在老遠的鄉鎮,那里唯一的親戚是患上老年病在養老院過著的父親。她目前沒有任何工作,導致沒有同事,但這里又有一個疑點。
她所住的桂海花園位于市中心,房租可不便宜。房主說死者貌似很有錢,從不拖欠房租。再加上她房間不但裝修精美,還擺有很多高檔的電子用品和女性用品。
這能是一個沒工作,父親在鄉下養老院的女人支付的起的!?
在觀察過房間后,另一個疑點也尤為重要了:房里擺有這么不錯的電子用品,怎么沒發現主人的手機?這樣的人不可能不會用手機通訊。難道她真的沒有可聯系的熟人嗎?那么她錢哪來啊?
“所以說她一定有熟人。我們沒找到她手機,反倒證明了這案必是兇殺案,因為消失的手機……”
“被兇手搞走了。”法賽說。一定是為了不讓警察查到死者的關系網。
“只要找到她的手機,不,手機號也行,就可以查詢她的通話記錄。兇手拿走了手機,就代表她的手機對兇手實在是太不利了。”
一般就算找到手機號,也有好多好多通訊記錄,警察也不好查。可是這個兇手拿走手機,多半就代表死者常跟兇手通訊。
可是死者整個房間里都沒有任何關于自己手機號的記錄,也沒有任何電話號碼筆記,根本無從查起。唯獨只有屋里那些高檔商品,可以大概查出它們是從哪個商場買的。
“這沒用,很少有售貨員記得誰來買的。”法賽說。
“不,還真有。”紀凌歌說,她查了房里最昂貴的、很少人會去購買的數碼產品,也找到了銷售記錄。因為那東西幾個星期都不會賣出一件,售貨員便清楚地記得當時買主的樣貌。
是個30幾歲的男性。
“可惜他是付現金,沒有賬戶記錄!如果是刷卡就好了。”紀凌歌有點埋怨運氣不佳。但這也足以證明,死者羅蔓并不是毫無朋友的。這個送她數碼產品的男性可能就是殺人兇手。
“照片。”法賽問。
紀凌歌便遞出了羅蔓照片的復印件。那些是在羅蔓家里發現的幾張單人照,里頭也沒能挖出什么有用的線索。
“長得漂亮,男人想搞她,所以送她東西。”法賽說。
那么,到底是一個男人還是多個男人?是哪些個男人呢?
這些都查不到。
就算她被很多人追,那為什么要殺她呢?去殺其他的情敵才對吧。
綜上所述,看似這樁案件就這么斷了路了。但既然紀凌歌找來了法賽,肯定是還有能繼續前進的路,只是比較艱難。知道這點的法賽也一直在等紀凌歌說出那條她無法調查下去的線索。
紀凌歌開始說:“就在前些天警官和我聊完這件案時,我聽到了一件很巧合的事情。名海市工商局副局長秦忠原的秘密情人,就叫羅蔓。”
羅蔓?
是巧合的重名?還是說死者就是她呢!?
紀凌歌接著說:“然后我大致調查過那個副局長,并沒查出他有所謂的情人。連他本人也矢口否認這點。”
可目前的關鍵在于,紀凌歌覺得秦忠原副局長說謊了。
“怎么?”法賽問。
“他的發言不對。在我提出‘羅蔓’這個名字時,他明顯慌張了。”
既然如此,那么這個秦忠原就是疑犯了吧。可是紀凌歌并沒能把他列入疑犯列表,理由是,秦忠原的所有同事、屬下、朋友、家人全都聲稱,此事絕不可能。在他們眼里,秦忠原是個清正廉潔且勤勉顧家的好官。特別是秦忠原的妻子,她認定秦忠原不可能有什么情人。
“連他的妻子都不懷疑他,所以人們都認為我所追蹤的秦忠原與羅蔓關系屬于純粹謠言。”
于是紀凌歌的調查就不會有人配合了。因為秦忠原不是那樣的人,她所懷疑的事情根本就莫須有。加上秦忠原的級別是副局級,比紀凌歌的位置要高出許多,導致紀凌歌很難前進。
所以紀凌歌需要毫無地位的法賽幫忙。
因為秦忠原那個不對的發言,紀凌歌一直堅持秦忠原是說謊的。她說:“他妻子說他沒有情人,語氣肯定過頭了。如果是因為他妻子知道羅蔓的死,老公將會成為疑犯,而保他的呢?”
倘若紀凌歌的邏輯正確,那么秦忠原是兇手的可能性就相當高了。因為如果他和羅蔓有關系,那么——
第一,無工作的羅蔓,家里的高檔產品就能說得通,是秦忠原給的。同時,當晚能讓羅蔓放開了喝酒的,也很可能正是情人秦忠原。
第二,被拿走的羅蔓的手機,肯定有常跟情人秦忠原通訊的記錄,所以他必須拿走手機。如果兇手是別人,又何必拿走對秦忠原如此不利的手機呢?留著手機,完全可以把警察的注意力引到秦忠原身上。
“明白了,我去搞死那個秦忠原就好了。”法賽毫不在意地說。
“也許不止這么簡單。”紀凌歌說,“現在我們在他們的眼里是聽信謠言的警察,所以連詢問都不方便了。而且還有個問題。秦忠原在當天23:07時,有完整的不在場證明啊。”
還有不在場證明!?
“上周末,他和他妻子一同參加整個單位的活動,去了名沙海岸渡假。同行的所有人都能證明周六23點左右秦忠原一直在海岸。”
從名沙海岸到市中心桂海花園,開快車也起碼要40分鐘。來回的話就需要一個多小時,而他們都說那晚全單位都在一起看球賽,秦忠原也就稍微回了一下酒店房間,不到半個小時就又出現了。無論怎么算,這點時間都不足以跑到桂海花園殺人。
“而且,兇手和羅蔓首先喝了酒,還喝了幾瓶,這也需要不少時間的。”紀凌歌說。
但法賽似乎已經沒耐心聽下去了,反正這些分析主要都是紀凌歌的事,便直接問:“搞誰?”
紀凌歌只是一直在說分析,還準備和法賽討論后才決定下一步行動如何。誰知法賽似乎沒那個意思,他想知道到底先去哪調查、調查誰,要去趕緊去,早點完工就拿錢。紀凌歌只好隨便亂說:“那就……秦忠原吧……”
秦忠原曾被紀凌歌帶到警察局正式錄過口供。口供主要有兩條:
第一,不認識羅蔓;
第二,案發當晚在名沙海岸,和大家一起看球賽,途中曾回過房間半小時。
加上他身份又是副局級,想要再次審訊他,甚至希望他好好配合,已經相當難了。
所以這次換成便衣行動,想最好能找到秦忠原的漏洞。
“放心吧,三言兩語就讓他聊暴。”這是下午兩點半,紀凌歌開車準備駛入名海市工商局停車地庫時,法賽叼著煙說的話。
“等會兒你的態度能不能好點?”光是看著眼前的建筑,紀凌歌都有點被那氣氛所感染,規規矩矩地對法賽說,“你這副樣子人家未必讓你進去……”
還沒等紀凌歌說完,一名長相彪悍的地庫保安就攔車問道:“請問你們是?”
紀凌歌才想起自己是便衣行動,忘了準備自己的身份,剛想依慣例說她是記者,還準備找出自己的假記者證,法賽卻搖開車窗毫不含糊地說:“王局長的車。”
保安問:“哪個王局長?”
“你這里是什么局啊!?”法賽口氣堅定,把紀凌歌都嚇了一跳。結果想不到保安連忙畢恭畢敬地敬禮加上一句:“請進!”
紀凌歌便不緊不慢地開進去,同時小聲地向法賽重復了一遍保安的問題:“哪個王局長?”
“我怎么知道。”法賽說著,把煙頭丟到窗外的水溝里。
工商局的建筑不算氣派,總共才九層樓,但總面積還是滿大的。它屬于十幾年前的樓房,從外觀看上去雖然有點顯舊,不過里面的裝修都還挺先進的。
因為秦忠原知道紀凌歌的相貌,即使紀凌歌換了便服,也必定會對她有所提防的。所以紀凌歌并不認為直接面對秦忠原是上策。最好是先和他的同事或屬下進行溝通,看看能不能側面了解到什么情報。而且紀凌歌也并不知道秦忠原現在在不在辦公室,不在的話也許更好,還興許能大致問出他去了哪里,什么時候回來之類。
可是法賽卻不那么老實。
上到秦忠原辦公室所在的八樓,紀凌歌走進前廳,向前臺聯絡員詢問:“請問秦副局長在辦公室嗎?”
“對不起,他不在。”聯絡員說。
然后紀凌歌剛準備向她套出秦忠原的秘書是哪位,好從那位秘書入手。結果法賽湊上來丟出一句:“你們等等聊。送比薩,你們805叫了一份九寸的夏威夷比薩和一份九寸的五香牛肉比薩,出來買單。”
聯絡員一愣。
送比薩?她望了一眼兩手空空的法賽。看他那姿態顯然和紀凌歌不是一起的。那……比薩呢?
還有,805是秘書辦公室,以前他們從來沒有叫過比薩啊。再說現在時間也不是午飯,更不是晚飯時間……
紀凌歌只得白了一眼法賽,她真搞不懂法賽在搞什么飛機。可想想又是自己請他出來的,加上是便衣,也不好說他什么。于是只好裝沉默,姑且相信法賽。
于是聯絡員先撥通電話給805,可是805的人聲稱絕對沒人訂過比薩。
法賽讓聯絡員傳話說:“是秦生訂的。”
紀凌歌才明白過來。
法賽讓秘書辦公室的人以為是秦忠原在外面訂了比薩,送到805讓他們付帳,或是直接請他們吃。這樣不但可以了解秦忠原平時的某些習慣,還可以直接找出秦忠原的秘書是誰。
果然,從里面走出來一名27、8歲的女性,還提著包!多半是準備付帳吧。
但她的表情也是一副莫明其妙的樣子,出來問法賽:“……秦生?有訂比薩嗎?”
“在樓下。”法賽輕輕湊到她耳邊說,“其實沒有比薩,是秦局讓你下去附近的便利店見他,有好事告訴你。”
說完便拉起她就走。
結果她立刻反抗,大聲說:“胡說!你是什么人!秦局明明就在辦公室里,怎么會在便利店!”然后趕緊告訴聯絡員,“這人是個騙子!想拐走我!快報警!快!”
可是聯絡員遲遲沒有動手,因為她看見法賽和紀凌歌正在一旁偷笑。
她怎么也想不到來者兩人居然是一起的,只記得秦局曾說過,只要有像警察的女人來找他就說他不在。只好說:“抱歉,錢小姐……他們倆應該就是警察……”
“你們的配合太爛了。”法賽指著那個聯絡員,“特別是你,說謊的時候還眨眼。”
在她說出“秦局長不在辦公室”時眨眼的一瞬,法賽也感覺到秦忠原在提防便衣警察,所以肯定不會輕易透露自己的秘書是誰和自己在不在辦公室。所以法賽才說來送比薩,這樣一下就讓這位錢秘書自暴身份,還主動暴出了秦忠原在辦公室里躲藏的事實。
“他越來越可疑了。”紀凌歌小聲說,“不過我沒準備先找秦忠原啊……”
法賽便說:“那就先搞這個秘書。”
反正自己也幾乎暴露身份了,紀凌歌便說他們確實是警察,要私下和錢小姐聊幾句,問有沒有空的會議室。她說樓下有。
法賽又指著聯絡員說:“喂,你不準把我們來了的事情通知任何人。”
“是,是!”
“特別是不能告訴秦忠原。”
“好的!”
法賽說:“算了,還是帶上你一起吧。”
紀凌歌便帶著錢秘書和聯絡員一起走向樓下的空會議室,誰要這聯絡員剛才答應那兩句話時都眨眼了呢。
但看來法賽并不覺得能從這名秘書身上挖出什么料,更何況他們已經暴警察了,秘書若有隱瞞,回答也定會處處防范。所以法賽在八樓賴著不走,說要繼續去忽悠與秦忠原同層的同事,以挖出更多線索。
只讓紀凌歌一個人去樓下,也許他覺得單靠紀凌歌就能夠解決了吧。
警察曾與秦忠原的某些同事談過,但紀凌歌并不曾直接面對過這位錢秘書。她們這是第一次見面,這也正好不會讓錢秘書覺得警察老在纏著她而有厭煩的心理。
在會議室里自我介紹過后,紀凌歌問:“您和秦局一起工作多久了?”
“五年。”錢秘書俐落地說。
紀凌歌轉頭朝站在一旁的那位聯絡員問:“真的?”同時還直勾勾地盯著她的雙眼,看看有眨沒眨。
看來這位聯絡員真的是個很好的測謊工具,不過聯絡員說:“我,我才來一年不到……”
紀凌歌回頭說:“既然五年,那一定很熟了。您知道秦局他,哪年結婚的嗎?”
秦忠原今年48歲,錢秘書說他大概是20多年前結婚的,他兒子都已經20歲了。
“他對他妻子怎樣?”
錢秘書說:“挺好的啊。我和他妻子也挺熟的。她叫周玨,兩人恩愛很多年了。”
看來這位錢秘書的意思也是秦忠原比較正派了。紀凌歌有些失望,但也生怕她是不是隱瞞了什么,所以必須繼續問下去。
而且必須得用厲害點的問法了。
“您能說說您與秦局的關系嗎?”
“我們?”錢秘書理直氣壯地說,“我是他秘書。”
這句當然不是說謊,但紀凌歌還是面帶疑慮地強問:“只是這樣而已?”
“當然了。”
說完這句,紀凌歌發現錢秘書的表情有些變化了。但那變化并不像是說謊,而是帶了些怒色。
紀凌歌決定繼續刺激一句:“真的沒有進一步關系了?”
她也知道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但這畢竟是為了讓對方變得情緒化,需要的過程。
只要讓她略帶生氣,詢問中也許會得到意想不到的訊息。但千萬要控制好這個度,不能讓她暴怒,否則就麻煩了。
“沒有了!”錢秘書確實聽著這問題有些難受,但還是忍了下來,“我和他之間就是工作關系,請你不要做無謂的猜疑!”
這個狀態很好。紀凌歌趕緊問:“原來不是你啊,那你知道秦局到底和誰有那種關系嗎?”
一旁的聯絡員聽得張大了嘴,但這一瞬間,錢秘書卻頓了一下。如果不是她有些惱怒,而是保持冷靜的話,恐怕不會有這么一頓吧。
“……他沒有。”她說。
“沒有?你怎么知道沒有?”紀凌歌捕捉到了要害,“既然你和他沒有關系,那你怎么肯定他‘沒有’呢?你們只是工作關系,那對于他的私事,你應該‘不知道’才對吧。”
紀凌歌的語言刺激效果似乎不錯,而這時的錢秘書卻沒有立刻回話。
她心想,之前傳聞秦局有情人而被警察局傳喚的事情鬧得挺大,現在眼前這名女人,又是個警察。
這名警察一定是來刺探秦局情人的事情的,想用言語套出自己的話。
身為秘書,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胡亂回答,更不能輕易受到對方的刺激,一定要冷靜才行。
“不好意思。”錢秘書的表情轉為認真,說,“秦局對妻子兒子都很好,又是個好官員,我從沒懷疑過他有任何不干凈行為。您身為警察,請不要輕信謠言好嗎?”
紀凌歌想不到這個秘書居然恢復冷靜了,套她的話有點不容易。便轉而想,現在是否可以從一旁那位聯絡員下手。看那聯絡員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也了解些什么。即使錢秘書能發現自己在套話,也不便光明正大地對那名聯絡員說:“這個警察在套話!”
只要讓那名聯絡員說出她聽說過的秦局的風流事,錢秘書就該繳械了。
八樓,法賽一個人翹著二郎腿坐在前臺聯絡員的位置。
這個位置很不錯,一是里邊辦公室門大多關著,人們看不見他,二是有飲水機,可以拿紙杯倒水喝,三是前臺有不少可以翻閱的記錄資料,說不定有關于秦忠原的記錄。
但他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逮捕落單的小鳥。
果然有個男人從805辦公室出來了,還探頭探腦的走到前廳,見聯絡員也不見了,還換了個叼著煙的怪人坐在門口。
他嚇了一跳。原本他是來找付比薩錢半天沒回室的錢秘書,卻發現外頭的狀況十分不對勁,忙想跑回去,結果被一句“站住!”嚇軟了腿。
法賽仰著身子坐著,腿幾乎都要翹到臺上了,還漫不經心地翻閱著手上的資料,同時對那男人說:“她們倆被老大請去了。”然后扭過頭,用無比恐怖的眼神望著腿軟的他,陰沉沉地說了句,“只要她們不亂說話,就沒有生命危險。”
男人聽著哆嗦了。遇到黑社會了!?是不是秘書辦公室沒辦妥事情而得罪了誰?
他用顫抖的聲音問:“到……底怎么了……”
“她們犯錯誤了。”法賽慢慢悠悠地說,然后盯著那男人,見他半天不敢回話,問道,“你搞什么?過來。”
可男人腿軟到動不了,嘴上說:“我,我要回去工作了……”
“工什么作!說不定你們馬上就沒工作了!”
這話更嚇壞了那男人。
“過來陪我聊天啦。在這看門很悶的。”法賽打了個哈欠,優哉優哉地把資料蓋在自己臉上說,“我又不會搞死你,我們倆都只是可憐的下屬而已。”
法賽一副悶慌了的樣子,讓男人信以為真了。男人只好哆嗦地坐到前廳的沙發上,還怕得罪法賽,心想:我們到底哪里招惹他們了……
“你叫什么名字?搞什么的?”法賽問。
“趙……趙飛……秘書辦公室副主任……”
“什么嘛,主任還是個副的……”法賽不屑地說,“真低級。”
趙飛說:“啊哈……過獎,過獎……”
“你怕個鬼啊!”法賽質問道,“我說了我只是個下屬,拜托你放松點說話好不好!”
看來法賽預計錯誤了,居然碰上了個膽小到這么夸張的人。要是趙飛說話都不敢輕易說,也許很難問出什么重要內情來。
不過法賽還是有信心的。他先把資料丟回前臺,又站起身給趙飛倒了杯水,還親自送到了趙飛面前,然后還在沙發上坐下,關切地問道:“收入多少?”
“四,四千三……”
“搞什么,比我還多!”
“是,是嗎……”
“我一天頂多搞五百啊,你居然四千。”
后來法賽讓趙飛別著急工作了,就當現在是出來接待客人,神態還裝得像一個普通人物一樣。這才讓趙飛放松了點,焦急地詢問道:“……錢小姐她們……犯什么錯誤了?”
而法賽沒有回答,只是喝了口水,嘆了口氣:“唉……”
這讓趙飛更緊張了。
他真以為是整個秘書辦公出了差錯,只得用求問的目光望著法賽。
法賽吊胃口般地說:“想知道?”
趙飛用力點頭。
“告訴你也可以,但勞煩你先幫我做件事情好不?”
“什,什么事情?”趙飛說。
“倒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