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袈裟？”正音師太反問道。

很明顯的，李福澤觀察到她的臉上露出不同的表情來。

轉(zhuǎn)而，正音師太又呵呵一笑，手肘搭在一旁堆疊在一起的鐵架子上，發(fā)出嘎吱的聲音。

“看來你這次出去知道了不少東西。”

對這番話，李福澤并沒有太大的驚訝。

關(guān)于自己出去這件事，正音師太是聰明人。

自打九幺問她下山的法子時，她對整件事就應(yīng)該是心知肚明的。

“你碰見誰把你帶回來了。”正音師太追問到。

仿佛是在聽一個有趣的故事一般，腦袋微微側(cè)過，一副專注的模樣。

心中思考幾秒過后，李福澤斷定，正音師太一定知道不少，便毫不隱瞞地說了出來。

“在山下遇到了如乾。”

“如乾？呵呵，他走之前還來和我學(xué)了點醫(yī)術(shù)，說想下山后當(dāng)個醫(yī)生。”

“啪啪啪”正音師太拍著肚皮說著，告訴李福澤他不在道觀時發(fā)生的事情。

“他那時已經(jīng)一百多歲了，老得我都不認(rèn)識了。”李福澤呵呵說道。

“那就是袈裟的作用。”正音師太的一句話，讓李福澤猛的一抬頭。

“袈裟……到底是什么作用？”

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測，但李福澤還是想和正音師太確認(rèn)一番。

可正音師太卻賣起了關(guān)子。“你覺得平山觀在哪里？”

“在山上，名為觀音山的山上。”

隨著正音師太搖了搖頭，李福澤也露出不解。

這觀音山是自己在外面聽來的說法，難道這里不叫觀音山？

“平山觀超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所謂的觀音山和觀音禪院，都不是平山觀的所在之處。”

“什么？”正音師太的這般話讓李福澤感到匪夷所思。

什么超脫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事情怎么變得玄幻了起來。

“這就是袈裟的作用，它能從外面的世界撕開一個口子。

“我們躲在世界須臾的裂隙里，就好像陰溝里的蟲子。”

到現(xiàn)在，正音師太終于說了出來。

世界須臾的裂隙，蟲子……事情的真相讓李福澤感到震驚不已。

“既然著袈裟這么厲害，為什么要躲起來，就憑心玄子的本事，在外面也能吃香的喝辣的。”

這是李福澤不理解的一點，就連如乾那種貨色都能霸占一座山頭，心玄子出去怕不是一個小國就架起來了。

“福天啊，你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心玄子在這里是為了延壽躲過天災(zāi)。”

天災(zāi)，聽見這個詞，李福澤順勢問了下去。

“那天災(zāi)又是什么，真有那么可怕嗎，能讓心玄子都躲起來？”

正音師太笑而不語，轉(zhuǎn)身拿給李福澤一塊骨頭。

相比于正常人的骨頭，這個骨頭黑漆漆的，看起來沒有一點骨頭的樣子。

“這是什么？”

正音師太雙手略微顫抖地說道：

“阿娣的第十三截脊柱。”

“阿娣。”李福澤又一次聽到了這個名字。

阿娣是正音師太的姐姐，是蠱練窟里的那具女尸，是那個喊自己為師父的女鬼，是心玄子的妻子。

李福澤突然感覺事情不簡單。

“為什么她的脊骨會是這個樣子，還在你這里？”

正音師太娓娓道來：

“阿娣是通天教的徒弟，換了脊柱以后，躲過了第一次死災(zāi)。”

“第二次天災(zāi)時，九十九道雷劫劈在她身上，她全身上下只剩這么一根脊柱。”

“心玄子把她的魂魄鎖住，放在了蠱練窟才得以不散。”

這段話里信息量太大，李福澤都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不過通天教他倒是有所耳聞。

同來觀音禪院的四人中，第一個被燒死的汪明就是通天教的人。

但是就算不了解通天教，那九十九道雷劫李福澤想都能想出來。

九十九道雷劈在身上，怕不是直接就燒成灰了。

看著正音師太手里的脊柱，李福澤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看著李福澤思索過后投來的目光，正音師太點了點頭，掂著手里那塊黑漆漆的脊骨：

“對，這就是一件寶物。”

“通天教也叫斷脊教，他們的教義就是把所有脊柱換掉，這樣才能通天。”

李福澤心里一怔，沒想到為了上天，這世界上還有這種獨特的教派。

不過李福澤立馬聯(lián)想到了什么。

“和那些和尚一樣，這相當(dāng)于是通天教人的舍利子？”

緩緩點頭的正音師太回應(yīng)著李福澤。

這下不僅知道了袈裟、天災(zāi)的事情，就連阿娣和通天教的事情也知道了不少。

李福澤覺得此番前來頗有收獲，剛作揖拜謝，下意識地接過了手里的東西。

是阿娣的脊骨。

“這是做什么？”李福澤看向笑呵呵的正音師太，完全不明白她的用意。

“阿娣從小就和我說，她有一個好師父，這個世界上她誰都可以不信，哪怕就連心玄子都不信，她也不會不相信那個師父。”

一股詭異的感覺從李福澤的腳底升起，。

好像能猜到正音師太接下來會說什么，可他秉著不信邪的態(tài)度還是要問一下。

“可我又不是她的師父，為什么要把這個東西交給我。”

“我一個老人家留著沒什么用，與你有緣便給你了，并且她的師父……也叫福天。”

說罷正音師太端起鍋來繼續(xù)喝著，李福澤還想問，卻被正音師太回絕了。

說這是叫端鍋送客。

雖然沒辦法繼續(xù)問下去，李福澤也非常感謝正音師太。

因為今天一晚上問到的東西，都非常有價值。

李福澤拱手作揖，待他走出純陽宮后，正音師太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這兩下，從喉嚨里噴出的淤血涂滿她全身。

已經(jīng)虛脫的她靠在墻邊，把雙手搭在殺死無數(shù)人的肚皮上，喘著粗氣地喃喃自語道：

“姐姐…他有袈裟，有脊骨…沒準(zhǔn)他真是你師父……呵呵。”

說完，正音師太不斷地干嘔，把胃都堵到了嗓子眼，地上更是一灘血水，把地面染個鮮紅。

正音師太趴在胃酸和鮮血混雜的液體中，小心翼翼地從懷里掏出一顆灰色的丹丸。

這是李福澤從蠱練窟帶回來的，她的兒子。

細(xì)致入微地看了幾眼后，正音師太把丹藥一口咽下。

“招兒，娘這就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