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幺的聲音在天壇回響，進入每個人的耳朵。

李福澤說的話，臺下眾人可能不信。

可現在，說這話的人是道觀里的六師娘。

論地位，她比大部分人都高，她屬于站在臺上的那一批人。

眾人的目光紛紛從李福澤身上挪開，伴隨著竊竊私語，不斷聚焦在秦壽的身上。

就連下令捉拿泥娃娃的二師娘，也把目光放在了秦壽身上。

“你說說吧，這是怎么回事？”二師娘也明顯更相信和她同起同住多年的九幺。

秦壽立在原地，把一只手叉在要腰上。

臺上的三位師娘、清風、明月，臺下的幾百位弟子，此刻都寂靜無聲，在等他的回復。

“忒！”

秦壽環視四周后，朝地上啐了口痰，朝臺下大吼起來：

“你們可別被六師娘給迷惑了！她才來了道觀五年，對師父是不是一心另說。

“泥娃娃才來幾天，六師娘就跟他天天鬼混在一起，我看她早就被泥娃娃的邪術蠱惑了！”秦壽伸出食指，從左到右揮了過去，指向所有人，大叫道：

“你們是信這個外來的賤女人，還是信我這個大師兄！”

臺下的弟子們此刻嘈嘈雜雜，各執一詞，眾說紛紜，目光在秦壽和九幺身上流轉。

九幺胸口起伏著，面對秦壽的倒打一耙，她此刻再作解釋，就更顯得像是掩飾。

“呵。”看著手足無措的九幺，秦壽冷笑。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要兇手不指向他，他就有了脫身的路子。

面對還沒有的出答案的眾人，秦壽在臺上又是一聲厲喝：

“今天，就看我給你們殺了這對狗男女！替師父清掃門戶！”

隨著秦壽的吼聲，他單腳一跺，整個人飛出了天壇。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懾住了。

不論是從實力還是氣場來看，秦壽……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的消失在所有人眼里只是一瞬，等目光再次聚焦到他身上時，他已經站在了九幺面前，一把刀端在空中。

刀刃亮晃晃的，直直面向驚魂未定的九幺。

“火符！！！”

隨著李福澤扯破喉嚨一般的話音落下，一道火墻在九幺面前升起，隔絕了秦壽的視線。

這一聲是吼給符師聽的，買菜從來不砍價的李福澤，把一張符的代價壓到了兩個月陽壽。

隨即，李福澤一拳砸下，把已經僵化的李英腦袋打進地里，保證他再起不能后，沿著火墻邊緣沖過去，把九幺帶離了原來的位置。

緊接著“叮當”一聲，秦壽的刀插進地里。

要不是李福澤的心思一直放在秦壽身上，此刻的九幺怕不是已經成兩半了。

這家伙有這么厲害？

他有這種實力還用得著拿磚拍我？

李福澤有點難以相信，這真的是前幾天，被自己一腳踹翻的秦壽嗎？

李福澤朝秦壽投向不解和疑惑的目光。

穿過火海的秦壽，衣服燒焦，頭發燎去大半，皮膚上也燙起一堆水泡。

他也向李福澤投來憤恨，滿含殺意的目光。

這一切都在幾秒內發生，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兩人，誰也不敢摻和進去。

只有清風關注的點不一樣，他親眼看見李福澤使用了火符。

換符需要有度師受箓，可整座平山觀連個正經的符派弟子都沒有，李福澤哪來度師受箓……

“難不成……”清風想起了昨天夜那天降異象，不禁咽了口唾沫。

“火符？”秦壽拔起刀，面向李福澤，“原來昨天夜里，洞窟里的人是你！”

秦壽記得李英說，洞窟里突然著了一團火。

那時候他沒在意，可越想越不對勁，就算是寶物也需要活人催發，洞里哪來的火呢？

直到看見李福澤，他才把一切都串起來了。

“你他媽一次兩次地壞我好事！我今天必須殺了你！”

面對秦壽的惡意，李福澤把懷里的九幺扔給正音師太，一個人和秦壽對峙起來。

“秦壽！不準對泥娃娃動手，這是道觀里的規則！”眼見情況不對，正音師太開口阻攔道。

可秦壽把這話完全當了耳邊風，提起刀就朝向李福澤砍了過去。

“規則？我他媽的當了這么多年大師兄！師父不在，老子就是規則！”秦壽一聲怒吼，身上那種尸氣也越來越大。

面對秦壽滿身殺意，李福澤也不得不避。

“這家伙完完全全就是一個瘋子！”李福澤心里暗罵一聲，手里又掏出一張符來。

此時此刻，李福澤不敢省陽壽。

錢省下來是活著才能花的，陽壽現在不用的話，以后沒準也用不到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秦壽好像不怕火一樣。

哪怕身上已經開始散發焦香味，也對李福澤打來的符毫不避讓。

“秦壽！住手！泥娃娃不是你能碰的！連我們的話你也不聽嗎！”站在臺上的二師娘說話了。

聽見聲音的秦壽站住了，把頭慢慢轉向天壇處。

就在所有人以為二師娘真的把他喊住的時候，秦壽笑了。

他笑得聲音很細，完全不像是一個糙漢子會發出來的音色。

“二姐，你一個凡人，我憑什么要聽你的？”

男女交疊的混音，從秦壽的嘴巴迸出。

二姐。

秦壽可不會這樣叫她。

凡人。

在場的可都是凡人。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天壇上的幾位師娘，清風，明月。

李福澤倒是沒愣住，他知道自己愣一下也許命就沒了。

“怎么，姐姐一天不見我，就不認得妹妹了？”

秦壽說完，二師娘好像一下子沒了生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秦壽……你把你四師娘…吃了？”

“什么叫吃了？我們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秦壽的腦袋一點點癟了下來，變成完全不屬于他的頭顱骨架。

在場的人都認識，那是他們的四師娘。

“我是得道的人，吃了我的人也能得道成仙，我活在這小小道觀里，成不了仙，那不如便宜了秦壽，讓他成仙，帶著我一塊上天去。”

小巧的腦袋耷拉著不稱骨骼的皮，說出讓所有人心頭一顫的話。

很快，秦壽的腦袋變了回來，看著別人投來的惶恐眼神，此刻的他更加囂張跋扈。

“現在，老子才是這里唯一得道的人，別跟我講什么規則！從現在開始，這里的規則，都由老子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