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瘸腿......實在是沒有人君之像！”
當(dāng)看著太子抽出瘸腿擺在自己面前一臉坦然甚至帶著笑意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哪怕李世民的情緒控制的再好，但依舊難免為之一窒......
“朕從未說過你沒有人君之像！”李世民聲音難免輕了幾分。
有些心疼，也有些心虛。
李承乾聞言搖頭笑了笑開口：“您當(dāng)然沒有說過，也從來沒有人再兒子面前說過。”
“但是很多人都這么覺得，現(xiàn)在兒臣也這么覺得?！?
“你是太子！”李世民皺著眉頭看向李承乾。
“誰說太子就一定要當(dāng)皇帝的？”李承乾歪了歪頭。
倒不是李承乾存心給李世民上眼藥，實際上站在原身的角度來看問題......
那就往前看一看歷史吧，上一任太子是原身的大伯，現(xiàn)在人都不知道再哪嘎達(dá)埋著。
再往前看有太子楊勇......
很不巧，原身處于一個較為特殊的時間節(jié)點，往前數(shù)一兩百年，能夠順利繼承皇位的太子實在是少的可憐，更不用說大唐開國還有自己的父親珠玉在前......
其實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整個封建王朝能夠順利繼位的太子也并不是占據(jù)絕大多數(shù)。
相比較為了一個不確定的未來去堵上身家性命，李承乾覺得遠(yuǎn)不如當(dāng)一個閑散王爺來的實在。
嗯......前提是李泰也得跟著自己一塊當(dāng)一個閑散王爺。
“胡鬧！”
“不是兒臣胡鬧，額......以前確實胡鬧了一些，主要是兒臣確實不覺得自己能夠做好一個太子......”李承乾撓了撓頭。
“你年紀(jì)輕輕，一遇困難就松散懈怠，日后怎成大器！朕......”
“額......這不是不打算成大器了嘛。”李承乾撇了撇嘴。
李承乾確實是打算擺爛了，人嘛，只要愿意承認(rèn)自己的沒用，其實是可以過的很舒服的，比起來未來當(dāng)王爺?shù)妮p松生活，眼下李世民的訓(xùn)斥倒也算不上什么了。
負(fù)責(zé)任的講，等到就藩以后，想聽也聽不到了。
李承乾的聲音很小，主要是心虛，畢竟他面對的是千古一帝李世民，李承乾自知自己做的事情說的話很出格，因此也只敢小聲逼逼。
但李承乾拒不配合的擺爛行為依舊讓李世民發(fā)出了紅溫警告。
“放肆！國家大事，怎容你如此兒戲，你以為這太子之位是什么？是你說想當(dāng)就當(dāng)，想不當(dāng)就不當(dāng)?shù)?？”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平?fù)情緒，但是聲音依舊不可避免的上揚(yáng)了幾分。
“那我也沒說想當(dāng)啊......”李承乾依舊小聲逼逼，這句話倒是實話，原身李承乾再剛剛經(jīng)歷了玄武門的鮮血之后沒多久就被稀里糊涂的封為太子。
這件事確實沒有任何人過問李承乾一個小孩子的意見，當(dāng)然原身確實也沒拒絕就是了。
“你！”
“承乾！”李世民的聲音已經(jīng)充斥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唉！”李承乾乖巧的應(yīng)了一聲。
李世民聞聲再看李承乾已經(jīng)乖乖坐好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只覺得兩眼一黑。
李世民無力的伸手扶住額頭身子往后仰了幾分。
“出去......出去......”李世民無力的擺了擺手。
“哦......好，父皇你考慮考慮?！崩畛星郧傻狞c頭起身。
“滾！”
“唉！”李承乾托著自己的瘸腿一蹦一跳的加速離開。
“陛下......”太子詹事于志寧帶著忐忑的看向李世民，幾次欲言又止。
“殿下他只是一時想不開，非是故意來熱惹惱，還請陛下恕罪......”相比較于于志寧的顧慮，張玄素為太子說話倒是坦然多了。
不論如何，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他身為太子左庶子，有責(zé)任也有義務(wù)來盡力為太子善后。
“你們也出去......”李世民擺了擺手，盡管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要碎了，但是依舊保持了冷靜，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太子左庶子張玄素是他親手挑選給太子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很清楚張玄素的性情，這樣的人不是會因為自己發(fā)怒而畏懼自己的。
“陛下！”面對李世民的話張玄素只當(dāng)沒聽見，放在其他朝代很不正常，但是在唐初這很正常。
不把千古一帝的訴求當(dāng)回事對于唐初的諫官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相比較于這群說話不好聽且蹬鼻子上臉的諫官，李世民更喜歡講究語言藝術(shù)的魏徵也就情有可原了。
“出去罷，朕想靜一靜......”李世民扶住額頭無力的擺了擺手。
張玄素還想再說，終究是被于志寧拉住了，沉默片刻，最終選擇了告退。
太極殿恢復(fù)了寧靜，良久，扶住額頭的李世民這才緩緩抬起低垂的腦袋，帶著乏力擺了擺手。
“來人，去查一查，太子這段日子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見過什么人......”
李世民嘆了一口氣，略顯無力的用手肘支著案幾，這位再沙場上沖鋒陷陣九死一生依舊精力旺盛的天策上將，現(xiàn)在卻顯得有些心力憔悴。
“諾！”
沉著的話語伴著腳步聲響起，并緩緩變得低微。
“慢著......”
腳步聲嘎然而止。
“這件事不要讓太子知道......”
“另外，召魏征來太極殿......”
“諾！”
這一次腳步聲好一會沒有響，似乎再等待李世民接下來的指示。
“沒有了，去罷！”
李世民拍了拍腦門覺得更加煩躁了，怎么就這么死心眼呢？
待李世民的話音落下，腳步聲才終于重新響起，逐漸變得低微并最終消失不見。
待真的空無一人，李世民這才重新抬起頭，目光復(fù)雜的看著空空的太極殿，宛若一具木雕一般，一動不動，唯有眼神流轉(zhuǎn)，些許的情緒浮現(xiàn)，而又逸散開來。
他保持這個姿勢保持了很久，直到殿外傳來宦官的聲音。
“陛下，鄭國公已至殿外等候，是否通傳？”
聞聽宦官的聲音，李世民的眼神這才重新恢復(fù)了靈動，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稍顯僵硬的臉頰，哀婉的神色浮現(xiàn)于面孔之上。
“傳！”
“諾！”
宦官應(yīng)聲，朝外通傳......
良久，腳步聲由遠(yuǎn)至近，直至踏入太極殿之內(nèi)。
魏徵認(rèn)真的整理了自己衣服以后，這才有條不紊的躬身行禮。
“臣魏徵，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