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霧縈盤,道路隱于其間,不知盡頭。
晨光里,布衣少年背著竹簍、手持竹杖,沿著蜿蜒的小道不斷拍打草叢緩步前行。
此地為湘州攸縣不得名號的一座大山,山間流水潺潺、綠意盎然,然而對少年來說,這般景色遠不及那隱于山林之間的治病活人事物。
少年姓林無名,五歲父母病亡,幸得山上道人下山濟世,憐其無父無母難活性命,覺其聰慧喜人,又感一身本事無人所傳,便起了收徒心思。
自此少年拜了師傅,得賜了道號“觀陽”,便以為名,學(xué)藥石活人之法,隨師輾轉(zhuǎn)于湘州四縣,行那濟世之事。
林觀陽沿著山路緩行,不覺間天光早已盡現(xiàn),山間霧氣消散一空,環(huán)顧四周,樹木不算高大,縷縷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在林間。
在樹林中穿行有半個時辰,林觀陽停留在一簇荊棘叢前,四周并無他人行跡。
旋即,林觀陽將竹簍放下,用手中竹杖輕輕撥開荊棘叢下一處不似自然垂落堆積的枯葉,只見暗黃潮濕地面上一株小草直直的挺立。
“咦,五葉?我分明記得前幾日還是三葉的。”
雖說心里驚奇,但他手中動作卻并未停下,一邊用竹杖撥開小草根部枯葉,一邊觀察小草形貌。
小草葉面呈掌狀、顯翠綠色,五個葉柄支撐著葉片,形似燈塔。
五品參葉!
林觀陽抿了抿嘴,將竹杖放在一旁,又從竹簍里取出藥鋤,跪在小草前,先用手撥開表層細土,待觸及厚實土壤時,便順著小草根部脈絡(luò)輕細挖掘起來。
挖參是個精細活,過于急切反倒是會誤傷到山參主根,約莫個半時辰,山參被厚土埋藏著的部分便完整露出模樣,林觀陽將其捧在手中仔細端詳了起來。
按照師傅所說,辨別山參藥齡主要講究“五形六體”,這株山參蘆頭約有三寸,外形稍曲、三段分明,主根上寬下細、細密紋理環(huán)繞,觀之褐黃且隱有光澤,觸之皮老緊實,支根分叉有食指寬,長須結(jié)珠相距一致。
林觀陽拇指細細磨砂山參,層次感緊密而分明的蘆碗,讓他確定這便是六十年藥齡左右的老山參。同時心里也不免嘀咕。
“原本前日見這株山參莖葉不過三品葉,不過一日間葉成五品,果真是天地之大無奇不有,有這株老參,李叔的內(nèi)傷應(yīng)該能更快痊愈吧。”
這般嘀咕著,他手上卻一點兒不慢,從竹簍中取出提前準(zhǔn)備好的木盒,將老山參裝入其中,隨后將翻出的土平整好后,背上竹簍、拿起竹杖,站起身繼續(xù)向山林深處走去,收獲年份更高的山參固然值得欣喜,但此行進山目的并不在此。
懸日西斜,幾個時辰間,他在林間拾拾檢檢,腰間布袋鼓鼓的,隱約散發(fā)著松香,竹簍中滿是連翹、蒲公英、紫花地丁等常見藥草,值錢的沒幾樣。
不過如今這世道,銀兩哪有性命重要。
湘州起了兵戈,連年戰(zhàn)火苦的還是這百姓,前些年師傅下山被抓了從軍,聽說當(dāng)了隨軍醫(yī)師,便再沒了消息。
幾年間戰(zhàn)事到底如何,林觀陽不知道,只知這不過仲春,縣城內(nèi)便有縷縷腥臭縈繞,恐是城外疫病在向城內(nèi)擴散,不知又要害去多少人性命。
“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跟我那倒霉的師傅一般,見之可救者救,不能讓這百姓糟了禍?zhǔn)逻€遭這瘟災(zāi)。”
林觀陽暗嘆一聲,撐著竹杖沿著山路埋頭匆匆下山。倒不是怕山里的豺狼虎豹,主要是擔(dān)心錯過了難得的縣衙施粥,自從初春化雪下山以來,半粒米都未曾吃到,能在屋子里搜羅出的也不過一些粗糠,飽一頓餓一頓的,常有胸腹隱隱作痛,怕是傷了內(nèi)里元氣。
不過話說回來,這年頭山里哪還有什么猛獸,去歲春,攸縣百姓紛紛跑進山里躲避戰(zhàn)亂,看這周遭的樹皮都被啃了一層,就是山里有些活物都被吃絕戶了。
攸縣縣衙。
“大人,城外尸橫遍野,若不及時處理,恐生瘟疫禍及城內(nèi)百姓。”
高坐縣衙首座的陸旬低眉看著竹簡,對于縣丞郭涂的話未做言語,但從他那指尖發(fā)白、抓著竹簡的手并不難看出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
去歲一戰(zhàn),攸縣守軍千余眾傾覆,逃之不及的百姓被那叛軍賊子盡數(shù)屠殺,如今這攸縣復(fù)返的百姓不過十之二三,衙庫、百姓錢糧皆被橫掠一空。
思及此處,陸旬放下手中竹簡,望了一眼天色,開口說道:“郭縣丞,你所言之事吾自知輕重,將士百姓尸身待吳縣尉運糧返回后,令其著守軍百人收繕,城內(nèi)百姓無人認(rèn)領(lǐng)者掘坑焚之即可。且問爾可知域內(nèi)尚有醫(yī)師否?”
“回大人,吾等受侯爺命至攸縣不過兩日,昨日方才借架棚施粥于民登記造冊,想必今日便可有大數(shù)。”縣丞郭涂雙手作揖,躬身回道。
陸旬微微點頭,不過兩日能想到這些,這個郭涂倒也不是庸才。
東侯門客眾多,他與郭涂、吳流二人并不相識,東侯平亂功成,此次他受侯命收攏流民,復(fù)攸縣安穩(wěn)繁榮,縣丞、縣尉兩職若是庸才,說不得哪天就坑害了自己。
“尋得醫(yī)師即刻著其前往東營救治百姓,三月不過一旬,便有瘟疫橫生,此事不得延誤,或可召集醫(yī)師研方借施粥防治。”陸旬負手而立,目光悠遠。
郭涂未直身,揖手道:“大人高明,此間事宜屬下自當(dāng)竭力。酉時已近,大人是否隨要我移步粥棚,以安民心?”
“善。”
陸旬思慮片刻,攸縣的情況在這湘州四縣里屬實麻煩,人、糧皆缺,但好歹自己是新任縣令,行此舉顯然利大于弊,雖說有點兒違“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道理,但郭涂之輩都敢冒染疫、流民暴起等風(fēng)險,我若不去,豈不讓人小瞧幾分?
攸縣糧倉粥棚處。
“排好隊。”
“他娘的,還敢搶,找死不成?”
......
“哎喲,官爺別打了,別打了...”
“哼!誰敢搶食,就是這個下場!”
......
遍觀左右不過十?dāng)?shù)白布遮面官兵,或用刀鞘、或用腳踢,制止著流民搶食,一道道呵斥下,流民規(guī)規(guī)矩矩排好五條宛如長蛇般的長隊,等待就食。
林觀陽遠遠的排在隊尾,此時他也是餓極了,下山路上掘了幾節(jié)樹根,不至于餓得頭暈眼花,同排隊的流民一般滿臉期待的看著粥棚。
四周的流民看著他滿婁的草,倒是不像冬天那般上來哄搶,一來是現(xiàn)在官府來人管他們死活了,二來確確實實是不少人在山里誤食毒草死了,再者你看這小娃娃不也沒吃這竹簍里的東西嘛,指定是不好吃。
長隊邊上,流民們端著盛好的清粥,三五人坐在一塊閑聊,無非還是那些吃白土、糧食什么時候到、對官府老爺感恩戴德的話。
林觀陽摸了摸肚子,癟癟的還有點兒疼,白土他也吃過,不好吃但能飽腹,但見到好些人撐死了,他就乖乖地放棄這等飲鴆止渴之舉,這個世道真可笑,沒餓死,吃土撐死了。
還好官府這才三月便來管攸縣百姓死活了,沒有發(fā)生那些書里寫的易子相食的駭人事,不是嗎?
這般想著,不知不覺粥棚已在近前,施粥的官兵用大勺敲著鍋沿,聲音清脆。
“嘿,小娃娃,吃飯的家伙事兒都不帶嗎?”
說話的聲音將林觀陽的思緒拉回,看著說話的官兵有些局促,環(huán)顧一圈,席地就食的流民手上多是簡陋瓠瓢,半個像樣的碗都見不著。
四周流民有人幸災(zāi)樂禍、也有人心生憐憫卻眼神掙扎,林觀陽站在原地,盯著鍋底那點兒殘粥,咽了咽口水,但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喂,前面的快點兒,沒有碗一邊兒去!”
身后一道聲音傳來,緊接著林觀陽右肩一股巨力傳來,瘦小的身子踉蹌坐地,隨即一片陰影籠罩,抬頭一看,一道高出他足有半個身子的身影遮蔽余暉。
好一個高大的漢子!
只見漢子彎腰向施粥官兵雙手捧著木瓢伸出,見官兵沒有責(zé)罵,二是給他一勺清粥,漢子滿臉歡喜走開,眼中滿是歡喜,沒有多看一眼林觀陽。
此時林觀陽杵著竹杖站起身來,回想著師傅前些年帶著他輾轉(zhuǎn)湘州其他三縣時,也見過不少粥棚,但多數(shù)都是施粥處有好些空碗的,想來是早先官兵分發(fā)光了。思及此處,不由得暗罵掠城賊人喪盡天良,連土碗這等不值錢的物件都搶空,真正是雁過拔毛。
林觀陽也有些懊悔,只是盯著見底的鍋,咂咂嘴又咽了咽口水,轉(zhuǎn)身杵著竹杖往外走去。
“明日備上瓜瓢早些來便是。”林觀陽這般想著,腳步卻是沒有停歇。
“前方背簍少年,且留步。”
林觀陽聽到聲音,下意識轉(zhuǎn)身,只見距離粥棚不遠處站著兩名身著綠袍官服、白面無須,身高均有六尺的男子。為首者眉頭緊蹙、雙眸深邃,似是風(fēng)雨欲來,給人無盡壓抑的沉重感;次者,眉宇開闊、面浮笑意,雙目明亮異常,給人以如沐春風(fēng)的親切感。
官家!
林觀陽右手緊握竹杖,左手碾著衣角,見兩人看著自己,心中忐忑不已,雙手作揖。
“大...大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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