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該當何罪
- 紅樓大表哥
- 猿程旭
- 2450字
- 2024-09-04 08:17:42
原著中薛蟠搶香菱打死馮淵一事只是一筆帶過,薛蟠當初讀的時候也沒太多想過。
現在自己成了薛蟠,再想想這事兒似乎有著不少蹊蹺。
不管是原著還是現在,都是薛蟠占理才對。
薛蟠說的刑律并不是唬馮淵的,就算他沒有去府衙將香菱的賣身契備案,律法也會保護先事實成交的一方。
雖然馮淵早交了錢,但是薛蟠是早錢貨兩清的,就算打官司,也最多會判拐子王二退錢給馮淵。
但是接下來的事就很蹊蹺了!
馮淵帶著家丁拿著棍棒找上門來本來就是他挑釁在先,就算是動起手來,薛蟠也完全可以說是自衛。
原著中也是這樣發展的,兩邊都不肯要銀子,都要人,而后薛蟠一聲令下一眾刁奴一擁而上將馮淵打了個半死,回家沒有三四天一命嗚呼了。
按理說,雖然出了命案,也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就是薛蟠指使人將馮淵打死的。
而且這種兩大家族指使手下互毆的行為其實還有別于尋常的毆斗。
在封建社會里,皇權不下縣,各個地方其實都是由宗族控制的。
一個村總會有一個望族,族長可以在祠堂里調解同族人之間的矛盾,還可以私設公堂使用各種酷刑,甚至可以不通過官府決定人的生死!
而兩個宗族之間因為利益沖突也經常會發生械斗,期間失手打死人更是司空見慣的事。
對于這種宗族之間的械斗,官府就算出面也就是扮演個和稀泥的角色。
法不責眾,官府更不會將主使的雙方族長抓起來,一般都是調解一下,哪一邊死得人多了獲得一定的經濟賠償。
經濟賠償還解決不了的也就是象征性的出一兩個倒霉蛋來頂罪到頭了。
其實薛家和馮家這一場因買丫鬟而起的爭斗也可以算作是兩個宗族之間的械斗了。
且不說是馮家先找上門來,有錯在先,就算馮淵被打死了,也就是賠點錢了事。
薛蟠根本沒出手,最多也就是找個家奴出去頂缸就行了,薛蟠根本沒有牢獄之災。
而賠錢對于薛家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薛姨媽肯定會選擇賠錢息事寧人的。
但是這樣一件案子竟然一拖再拖,最后等到賈雨村當了應天府知府才完結了此案。
而且了結的方式也很奇怪!
不但讓薛家賠償了馮家的喪葬費,甚至還胡亂判決!
搞什么扶乩,說死者馮淵與薛蟠原因夙孽相逢,今狹路既遇,原應了結。
還說馮淵的冤魂前來索命,薛蟠已得了無名之癥暴斃身亡!
等等!
想到這里薛蟠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
這種案子八成是要往上報的,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成了黑戶、活死人了?
這可不是玩笑的!
若是上面查下來,賈雨村這不純純的玩忽職守嗎?
考核起來,他可是要被追責的!說不定官都會因此被罷免了!
賈雨村可是官場的老油條了,又是被罷免過一次的,他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不對頭!
薛蟠再努力回憶紅樓夢中的情節……
賈雨村判完了葫蘆案后干什么了?
他在第一時間就寫信給賈政和王子騰,說“令甥之事已完,不必過濾”!
這分明是在邀功啊!
一連串的分析過后,薛蟠得出了一個讓自己毛骨悚然的結論!
這是有人要吃薛家的絕戶啊!
薛蟠被判成了活死人,那薛家不就沒有名義上的繼承人了嗎?
薛家這點財產薛姨媽肯定不會讓自己的堂弟薛蝌這樣的旁支繼承了去,那多半就會變成薛寶釵的嫁妝……
再想想薛家到了神京一住進了榮國府,王夫人就想讓寶釵嫁給寶玉、以及榮國府那堪憂的經濟狀況……
難道是王夫人那老妖婆和王子騰一起算計自己的妹妹薛姨媽?
這特么……可惜現在馮淵沒被打成重傷!
不然薛蟠就可以順藤摸瓜,證實一下自己的推測是錯是對了!
不一時已經到了縣衙門口。
這一群人又是被捆著又是被推搡的,王二等人又被揍得鼻青臉腫,一路上許多吃瓜群眾以為是哪個大戶人家抓到賊扭送到官府來了。
這年頭也沒點別的娛樂項目,最喜聞樂見也是成本最低的當然就是吃瓜了。
于是后面跟了不下百人。
縣令馮昂聽聞也嚇了一跳:這薛蟠昨天還來備案賣身契,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
但是后面有這么多吃瓜群眾,馮昂也不能丟了官架子。
古代審案子都是要在大堂審理的,大堂是個半開放的建筑,是允許老百姓圍觀看熱鬧的!
先讓薛蟠等一干人在大堂里等了,馮昂才換上了一身官服來到案后坐了,將驚堂木一敲沉聲道:
“堂下何人?來縣衙所為何事?”
薛蟠道:“戶部廣盈司副使薛蟠見過縣令!”
聽了這話馮淵的嘴角一抽抽!這薛蟠居然還是個官?
雖然這副使不過是個從八品的小官,但是卻不是一般人能當的!
廣盈司可是戶部專門負責纻絲、紗羅、綾錦以及其他奢侈消費品的司,一個副使也是不可多得的肥差!
卻聽薛蟠接著說道:“下官昨日買了一個丫鬟,錢人俱已交割清楚,有縣衙簽押為證。
今日一早卻有刁民馮淵帶了一群惡奴拿著棍棒兇器私闖我家宅……”
馮淵這才反應過來,忙辯駁道:“不是!大人且聽小人解釋……”
啪!
馮昂猛的一拍驚堂木:“嘟!你這刁民好不曉事!這是公堂,豈是容你叫囂之地?
先讓薛蟠將話說完,待我問你了你再說!若敢再咆哮公堂,掌嘴!”
馮淵嚇得一激靈,一下子就老實了。
馮昂這才對薛蟠說道:“薛蟠,你接著說!”
“是!”薛蟠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回。
馮昂和堂外吃瓜群眾聽得津津有味。
等到薛蟠說完了,馮昂才問道:“馮淵,方才薛蟠所言可都屬實嗎?”
馮淵這才敢開口說道:“大人明鑒!小人并沒有毆打薛蟠!
我只是輕輕推了他一下,他就順勢摔倒在地!他這分明是要訛詐我!”
馮昂喝道:“放肆!你還敢狡辯?分明是你糾集惡奴上門滋事,就算挨打了也是活該,更何況你還先出手推搡?”
馮淵辯解道:“我真只是輕輕推了他一下,也是小人因買丫鬟要和他講道理,薛蟠卻惡語相向,我一時才沒忍住氣……”
馮昂道:“又胡說了!看你也是個讀書人,難道不懂刑律?
薛蟠人貨兩清,交易達成,你雖然付錢在先,卻沒將人帶走,交易為成,怎能怪薛蟠?
再者,薛蟠買王翠紅的身契已經在縣衙備過案,你的呢?
要找也該找這刁民王二,讓他退還你的銀子才是!”
馮淵被懟得啞口無言。
他雖然也是出生在鄉紳之家,確實讀過幾年的書,可父母一死自己就剩下吃喝玩樂了,哪兒會去讀什么科舉才會考的律法?
馮淵只是以為買賣肯定要講一個先來后到的,以為薛蟠說的那些話是誆他的。
現在看來,薛蟠說的都是真的了!
馮昂冷哼了一聲又猛的一拍驚堂木:“大膽王二!你走投無路要賣女兒也還罷了!
先得了馮淵的銀子還不知足,又將女兒賣給薛蟠,一貨賣二主!
按照大康刑律,一貨二賣當以盜竊罪論處!
竊錢一百二十貫以上者,黥面、杖一百、流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