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不是因為想起了她。

而是魔鬼降臨世間。

王休在手機上點下發送鍵的瞬間，旅店房間中的吊燈同時熄滅，四周的物品盡數凍結在此刻。

繪梨衣剛剛站起，隨之擺蕩到空中的發絲沒有再下落。

墻壁上鐘表的指針也被施加了咒語，無法前行一步。

窗外原本暴雨猛烈拍打玻璃的聲音突然消失，安靜侵襲了整個世界。

一種封困在時間琥珀中的感覺。

王休拿起桌上的酒杯，皺了皺眉頭，水面如鏡，不起半點漣漪。

“哦！不好意思。”

“啪”一聲清脆的響指。

杯中酒水重新變回液體

黯淡的光線中，一個十三四歲的大男孩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小魔鬼，路鳴澤！

一雙顏色淡淡的黃金瞳，不似楚子航那樣的冷厲。

臉頰柔和，有股介乎男孩和女孩之間的稚氣。

身穿黑色晚禮服，戴著素白色的領結。

腳上穿著擦得閃閃發亮的白色方口小皮鞋，干凈得好像生來就不曾踩過灰塵。

“謝謝！”

王休捏舉酒杯，頷首示意。

“不客氣，臨行之人的最后一飲，就算是魔鬼也不該拒絕。”

路鳴澤嘴角翹起，露出兩個尖尖的小虎牙。

對魔鬼來說，可能那是還沒長大的獠牙。

王休沒有躲開路鳴澤的眼神，就這樣看著那雙黃金瞳，但也沒有了其他動作。

“怎么？如果是因為害怕而不喝的話...”

“或者，你現在也可以選擇跪下，為所犯下的錯誤乞求原諒。”

“但這未必會有用。”

路鳴澤從沙發站起身，面帶譏嘲，低頭看著王休，已經做好了接受道歉的準備。

“其實我和你一樣。”王休終于開口，語氣中沒有挑釁但也絕對沒有恭敬。

“什么？”

“一個角度高些的觀察者，和這個世界總是隔著段距離。”

路鳴澤淡淡掃視了一眼周圍，然后大片的巖漿開始從地板向上噴出，樓頂隨之裂開，磚石也砸落下來，屋內物品都燃燒起來。

整個房間成為了黑色的地獄。

“和萬能的魔鬼一樣，你憑什么？”

路鳴澤的樣子，像是孩子突然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玩具。

王休面色平靜，對于到腳邊騰起的火苗也沒有半點反應。

“如果真是萬能的，繪梨衣也不可能被我劫走。”

“你的力量存在限制把，需要四分之一生命的獻祭，還是被封存在某個人的身體里？不過這都不重要。”

“你是很強，但真正的萬能還說不上，否則也不會用那三個女孩幫你做事。”

路鳴澤眼睛中閃過一絲異色，在聽到‘四分之一生命’時，才真正第一次出現了戲謔以外的神情。

王休沒有等待路鳴澤在關于力量限制這點上的回答。

他需要把握好談判的節奏，必須將話說到一個足夠滿的點才能停下來。

“和你一樣，我也是個觀察者。”王休站起身來，又重復了這句話，抬手指向繪梨衣。

“我要和你做一個交易。”

繪梨衣正站在巖漿中心，被定在那里，臉上習慣性地沒有帶著任何表情，只有在眼睛中顯示出對門口袋子里那些沒見過零食的期待。

她什么都還不知道，就這樣等待著，但那腳下的地板馬上就要沉下去了。

“這個女孩不該死。”

“不管她未來會不會成為白王復活的容器，或者你是否已經定下了巴雷特轟爆她腦袋的計劃。”

“這個女孩都不該死，至少...”

“不該以這種方式！”

王休控制著語氣的平靜把這些話說出。

“嗯？...單單是因為不忍心就做了這些事情嗎？”路鳴澤雙手插兜。

“這我有些好奇了，你要我不殺她，憑什么？”

他等著王休繼續說下去。

“我能維護這個次元的穩定。”

“你這種存在，應該能感受到這個世界出了一些問題。”

王休說的是《龍族》世界和現實接通這件事情。

雖然目前對【元界】降臨這件事的認識還并不全面。

但原本獨立的一個世界突然被另一個世界單向連通，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提出這個條件，是因為王休對小魔鬼身份上的推測——世界樹，所以才認定路鳴澤是應該能感覺到這種事情。

而王休如果能完成這項任務，那么成為《龍族》之主后就能掌握這個世界徹

底對其進行封閉。

現實中除他之外的人就不能再進入到這里，次元也會穩定下來。

路鳴澤轉頭看了眼繪梨衣，抬手止住了其將要沉入巖漿中的趨勢，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覺得次元穩定是一件只對這個世界有好處的事嗎？”

“什么意思？”

路鳴澤搖了搖頭，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

“你的這個條件是很重，但不夠。”

王休目光沉寧，也不在追問，“我可以幫你把剩下的龍王解決掉，順便宰了奧丁那家伙。”

之所以開出這個條件也是有原因的。

在原作中沒有具體明確路明非、路鳴澤的身份。

但王休根據故事細節做出推測。

奧丁以失去一只眼睛的和不能從尼伯龍根中出來的代價，獲得世界樹賜予的堪比黑王的力量，

同時也獲得實際是世界樹一部分的神槍昆古尼爾，這其實也是世界樹用來壓制龍族的手段

而黑王覬覦世界樹的力量，在北歐神話中講到尼德霍格一直在啃食世界樹的根，在《龍族》世界觀中吞噬對方就是獲得力量的辦法，

之后世界樹發現黑王的野心之后命令奧丁投出昆古尼爾，不過此時奧丁受到黑王的蠱惑，昆古尼爾投出后沒有命中黑王，而是命中了世界樹。

再結合路鳴澤一直在暗中屠龍的事實。

所以王休這才推測路鳴澤、路明非的身份就是世界樹的兩部分，《龍族》世界中一直都有雙生子設定的存在。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么路鳴澤會說出那句，：“我重臨世界之日，諸逆臣皆當死去！”

邏輯上是沒什么問題，但王休沒有預料到小魔鬼對這件事的情感態度。

“嘿，這件事情我必須自己來做，任何人不許插手。”

路鳴澤收起笑容，一臉孩子氣中卻顯露出了王的尊嚴，冷酷地拒絕了這個條件。

還是不行嗎？

王休預設下的條件也只剩下最后一個了。

“關于你和路明非之間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