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錢年過不惑,身上穿著樸素卻干凈的黑色長衫,略微肥胖的臉上,刻著歲月的痕跡,他滿臉憤怒,顯然是被氣的不行。
其夫人皮膚粗糙,穿著粗布衣裳,幾屢枯黃碎發,凌亂的散落在臉頰,此時正跪坐在地,掩面嗚嗚低聲抽泣。
見徐淮出來,周錢連忙將凌芷若丟在地上,跪地道:“大人,此乞兒膽大妄為,趁著夜色,闖入我屋,持劍行兇,傷我夫人,請大人嚴懲不貸。”
徐淮看向凌芷若,似乎也覺不好意思,她偏過頭,嘴里輕哼了一聲,顯得有些不服氣。
徐淮冷著臉,道:“凌芷若,你可知罪?”
凌芷若頓時急了,指著周彥,大聲說道:“我何罪之有,是他說,自己的小娘是妖精,要用五個饅頭,讓我幫其斬妖,我凌芷若斬妖除魔,能有何罪?”
徐淮怒道:“斬妖?那我問你,妖在何處啊?”
凌芷若指向周夫人,卻看到此時周夫人滿臉羞憤痛苦的模樣,一時間語塞,道:“我……我……”
徐淮又看向周彥,問道:“周彥,她所說是否屬實,是你雇傭她的?”
周彥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本就懵懵懂懂的他,聽到徐淮嚴肅威嚴的問話,忍不住直接哇哇大哭起來。
徐淮凌厲的眼神掃向周錢,周錢低下頭,他本就是有點氣不過,才將凌芷若拉扯到縣衙,威脅要將凌芷若關起來。
試想!
他本想趁著夜色,與其夫人纏綿一番,突然沖進一個黃毛丫頭,嘴里嗚哇亂叫,差點將他給嚇出毛病來。
任哪個男人都會生氣。
徐淮見無人說話,直接說道:“凌芷若無故入室傷人,周彥雇傭他人行兇,皆為……”
徐淮緩緩開口,周錢一聽,連忙堆出滿臉笑容,討好作揖道:“大人,誤會,誤會,都是稚子胡鬧,胡鬧而已。”
徐淮淡淡道:“周老板不追究了?”
周錢哪還想著追究,本就是氣不過,如今又牽扯到他兒子,只能兩手一一攤道:“不……不追究了?!?
徐淮擺擺手,道:“那便退下吧?!?
周錢扶起自己的夫人,瞪了一眼周彥,啪一巴掌拍在他后腦勺,低聲罵了一句:“逆子,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周錢一家人離開后,凌芷若就趁機想留,徐淮輕哼,道:“凌芷若,你真是冥頑不靈,本縣罰你,在縣衙內禁足一月,好好收收性子。”
凌芷若不愿道:“人家都不追究了,你因何判我?”
徐淮沒有理會凌芷若,一揮手道:“來人,把她押入縣衙西廂房,找個婆子給她洗漱一番,另外,派兩人給我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出縣衙?!?
命令之下,兩個衙役,就將想逃走的凌芷若押住,凌芷若瘋狂掙扎,哇哇大哭起來。
“臭縣令,狗縣令,你如此欺負我,等我爹回來,必定取你狗命?!?
“你們放開我,我爹乃劍神凌霄。”
“放開我。”
徐淮感到一陣頭痛,這小丫頭實在太會惹事了,之所以禁足她,一來是看她的確可憐,二來是感覺她神志有些不清,任由其四處亂竄,恐其惹出大麻煩。
……
處理完這些雜事,飛鴿傳書就到了。
晚煙村被屠村的事情,一直都弄的人心惶惶,有大妖氣息,就算是知府李維翰也恐怕無能為力。
只能請云隱宗的仙人出手,徐淮曾親眼見過黑袍大王的實力,加上《仙魔訣》又落入他的手中,根本不想插手這件事。
徐淮取下密信,掃了一眼內容,心中惶恐,信中內容簡單,就是云隱宗對于出現大妖蹤跡的事情非常關注,派了仙門弟子下山斬妖,而李維翰竟不親自出面,待這些仙門弟子路過定遠縣,由徐淮來接待。
徐淮頓時頭皮發麻,心中怒罵李維翰,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誰不知云隱宗那些仙門弟子,各個心高氣傲,視凡人為螻蟻。
徐淮臉色凝重,拽拳一握,密信瞬間化為灰煙,他招招手,示意趙遷近前,趙遷連忙俯首:“大人,有何吩咐?”
“近日定遠縣附近,妖禍頻現,本縣要出門斬妖。”徐淮滿臉淡然的說道,“若有仙人駕到,你直接讓他們去找知府李維翰,就說,我生死不明?!?
“???”趙遷聽到徐淮的話,頓時楞了,隨后卻很快反應過來,豎起大拇指,“大人,此法甚妙,小的知道該怎么做?!?
如若徐淮沒有得到《仙魔訣》,這苦差事他接也就接了,可如今,一旦他接待這群仙門弟子,避免不了會遇上黑袍大王。
這些仙門弟子若能滅殺黑袍大王則罷,若不是對手,他們可以拍拍屁股回仙門尋求庇護,徐淮可就慘了。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就算時候追究,他只一口咬定沒有收到密信便可。
對于趙遷的反應,也讓徐淮很滿意,雖貪生怕死,可這腦子就是靈活。
徐淮點頭道:“你明白就好,事不宜遲,我這便先離開定遠縣?!?
說罷,徐淮就跨步朝著縣衙外走去。
就在此時。
定遠縣的百姓卻突然一陣騷動,無論在做什么,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紛紛抬頭望著天上,眼中個個閃過無盡的驚訝與震撼。
“仙……仙人……”
“仙人駕臨……”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定遠街道上,所有百姓皆紛紛下跪,磕頭膜拜,嘴里念念有詞。
“仙人下凡,斬妖除魔?!?
“拜仙人,求得家人一世平安?!?
“仙人保佑,仙人護佑?!?
徐淮此時剛走出縣衙,就看到滿街跪地的定遠百姓,他頓蹙眉,好奇的抬頭一望,只見遠處天空之中,六七個身著白衫,仙氣裊裊的仙門弟子,踏劍飛行,宛若流星。
愣神間。
剛剛還遠在天邊的仙門弟子,已飄然而至,出現在徐淮面前,幾人的目光掃過徐淮的身上,莫大的威壓,讓徐淮有些喘不過氣來。
一道清冷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聲音傳來。
在徐淮耳中,如驚雷一般。
“你便是定遠縣令徐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