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師父的丹藥肯定是上品,但看到吳成昊那副死氣沉沉的垂暮模樣,心里還是有點沒底。
現在看到吳成昊只是頭發變了顏色,面色紅潤,眼神清明,陳清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你沒事就好”陳清看著吳成昊點了點頭“你怎么來了?我還以為你還要再休養一段時間呢!”
吳成昊勾出一點淡笑搖了搖頭“中午的時候,我就好的差不多了。白勝長老知道后,就開始著手準備后續的相關事宜了”吳成昊說著,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張紙,上面似乎蓋著大離皇家的印記。
陳清探出腦袋看了看紙張“這是?”
“這是我叔父給我的,今年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謝師宴大比剛結束,當今陛下就降下口諭,要宴請參與這場比試的合格者跟一眾相關人員”吳成昊聳了聳肩,將紙張遞了過去。
陳清注意到整張紙都是特制的,上面印有皇家的標識,從不同角度看去,都會呈現出不同的顏色。
“這個大離天門是什么地方?”陳清指著這張紙條上的地點問道。
整個紙上洋洋灑灑寫了一堆官方話,有用的信息就三個,時間、地點、人物。
“我也不太清楚”吳成昊搖了搖頭“但聽叔父說,那里是大離一處較為機密的地方,可能會涉及到大離的一些核心機密。”
“核心機密?”陳清撓了撓頭,更加疑惑了。
謝師宴大比是什么很厲害的比試嗎?為什么要在這么機密的地方開宴會,他更不明白,為什么原本對這些事情不怎么感興趣的大離皇家,會突然邀請他們這些人。
怎么想都覺得奇怪。
“總之,去看看就好了”楊詩音看著手上的紙條,也同樣皺著眉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朝堂上有名有姓的大人們也要一起參加。”
吳成昊點了點頭“叔父說,這次參加的不僅僅是他一個,還有各個國公以及十三鐵騎的后裔們。總之,這次的宴會十分熱鬧”吳成昊頓了頓“我說的是,麻煩的事情。”
“為什么這么說?”陳清不清楚里面的彎彎繞繞,虛心向兩人求教。
“你想想,北境公”吳成昊說著看了眼楊詩音“已經戍邊三十載,上次回朝還是在快十年前,手握重兵,軍功大,威望高,家中雙子又是修行者,當今陛下能不提防嗎?”
楊詩音聽到吳成昊這么說,補充道“不錯,爹爹手上精兵強將許多,又連年對匈人作戰,遠不是守衛在京畿地區的那群飯桶能夠相比的。”
陳清了然的點點頭,功高震主,自古手握重兵的將軍和帝王間,天然就存在微妙的敵對關系。
“但兵部的李家一直跟爹爹不對付,爹爹提出要直擊匈人腹地要害的計劃,就是在李家的干預下破產的,直接導致玄甲軍死傷過半。”
“至于戶部的陳家,由于是獨子,且體弱,雖然支持爹爹出擊匈人,但奈何人丁奚落,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也不夠大。至于已經被分到其他地方的包家、米家和葉家,都只能顧得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哪怕是他們年輕時跟爹的關系不錯,現在是有心而無力。”
楊詩音像是找到宣泄口,一一細數這些世家之間的曲折。
“至于負責皇家禁軍的吳家”楊詩音看了眼吳成昊,吳成昊搖了搖頭“雖然我們都姓吳,但并不是同一支脈。”
“負責禁軍的吳家,早就與齊家合在一處了,只是他們從來不屑于參加這種比試,家中的子弟大多都是進入天璟院修行,待到時候,便直接由皇帝任命,成為禁軍或者京畿守軍中的一員。”
“至于孔家”楊詩音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他們早就沒有了實際的權力,縱使跟爹爹有交情,也僅僅局限在朝堂之上,畢竟北境距離京畿地區還是太過遙遠。”
陳清聽完他們的介紹“聽你們這么說,我怎么感覺這宴會不是為了咱們辦的,反而更像相互拉踩爭斗的地方?”
楊詩音扯了扯嘴角,嘲諷的笑了下“其實說的也沒什么錯。”
“現在大離的朝堂大概能夠分成兩派,一派是以三皇子為首,許昆林為代表的保皇派,他們認為這天下就應該是這樣,人吃人,有人享樂就會有人受苦,大部分人受苦,只能說明他們沒本事,而他們這種有本事的,就應該享樂。”
楊詩音嘆了口氣“所以,輪回宗的事情在他們眼中并不算什么大事,畢竟這些宗門,對于大離皇室而言還是能夠輕易拿捏。況且,對他們而言,消耗一些平民,也能減少撥給他們的善款。”
陳清果然露出一副地鐵老人手機的神情。
聽聽,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放在前世的歷史長河中,高低就會有人站出來,喊出流傳千古的那句名言,然后揭竿起義,推翻這個皇家。
“第二派便是以黃門侍郎馬公明為首的經文派,他們背后是四皇子,為的是能夠將現在已經風雨飄搖的大離重新拉回正軌。他們認為應當先平息戰亂,將爹爹調往南方,處理南方邊境上的巫族,確保大離的重要糧食產區不會被襲擾。”
“其次,應該改革各地的經濟政策,按照現在大離的稅制,不出百年,大離便會被自己的收稅壓死。”
“第三,他們要處理齊家!”
“處理齊家?”陳清挑眉有些意外,畢竟這齊家也算是大離十三鐵騎后裔中的一支,而且,陳清想到齊豐禹還有齊豐霖這幾個齊家弟子囂張的氣派,要想處理,恐怕得費不少的功夫才能達到效果。
“正是,他們認為,皇帝陛下給齊家的權利過大,雖然能夠有效遏制貪官污吏的產生,但同時也會出現眾多冤假錯案。更不用說,三年前,將京州府尹家人迫害而亡,僅僅是因為京州府尹將齊家的遠房妹夫,因為殺人謀財十五畝的事情而扣下,才惹上了這破事。”
陳清聽到這里,心中竟然波瀾不驚,無他,像齊家這種外人都能看出來問題的世家,沒點惡毒陰損的事,那才反常。
楊詩音嘆了口氣“如今,朝堂中對于齊家的行為,越來越多人都反感,相較于前兩條,這第三條便是馬公明這一派人員加入的原因。”
“北境公呢?”
“爹爹本不想參與其中,畢竟他遠離京畿地區,對于朝內的事務,很多時候都插不上話,故而沒有參與到兩方的爭斗中。但現如今看來,天元宗諢獸的事情是瞞不住了,爹爹也不得不選個邊站。”
沉默了半晌,陳清才看向兩人。
“你們不覺得,這件事發生的有些奇怪嗎?”
陳清看著兩人,從得知諢獸,到他們出來,再到現在的事情,總覺得有種無形的推手一直在推動著這件事情的發酵。要知道,在謝師宴大比前,天元宗可是將諢獸的事情瞞了十年之久,怎么如今一朝天下皆知?
楊詩音跟吳成昊皺起了眉頭,不錯,他們都感受到了,但整件事情的始末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們誰也不清楚。只是覺得,這件事情如同驚濤駭浪一般,而他們只是這驚濤駭浪中的一片樹葉,什么都做不了。
誠如之前陳清跟楊詩音所說,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除非有人愿意作證。但如今如果是大離皇家親自出面,恐怕任誰說都不可信。
這是有人專門要這么做的!
顯然眾人都想到了這個事情,陳清看向楊詩音,楊詩音輕輕地搖了搖頭“停不下來了,不是他們不想停下來,而是根本停不下來了。越想成仙,越成了魔。”
陳清也明白,諢獸所帶來的影響究竟有多大,同時他也想到了一個人,黃云。
這小子之前搞了那么多諢獸的材料,如果讓人知道了,恐怕他的小命不保!
想到這里,陳清渾身的冷汗都流了出來,急忙看向海灣處的篝火。然而在月光下,只見一道黑影一閃,陳清當即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他奶奶的,這也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