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歸酒居,好名字。”蘭化看著這家酒樓的招牌贊了一聲。
“先生也覺得我家酒樓名字好吧。”門口眼尖的小廝早就注意到衣色雖素卻氣質不凡的蘭化,當然還有他身邊的小乞丐。
見蘭化在自家酒樓停了下來,又聽到蘭化說自家酒樓名字好,小廝哪里還有不上去迎客的道理。
“先生請進,先生請進!不是小人自吹,我們酒樓的‘當歸’可是上好的佳釀啊。”
小廝邊說,邊把蘭化往酒樓里迎。
蘭化聽著小廝的話,鼻尖微微聳動,許多酒的香氣迎面而來,其中一股特殊的帶著藥香的酒讓蘭化不禁眼神一亮。
這香味應該就是那‘當歸酒’了吧,想來也是這酒樓的招牌所來。
“哈哈,好酒香!”
“先生覺得不錯,那就請進吧。”
蘭化撫掌而笑:“好,今日初臨貴地就能品到如此好酒,當浮一大白!”
語落,蘭化轉頭對低著頭等他的小魯子道:
“小魯子,你在這里等我一會,我現在身上沒有銅板,等我進去換些錢。”
“這...好,我在這等先生。”
酒樓只有三層,占地也不大,不過麻雀雖小五臟極全。
一樓熱鬧的很,十來張方桌有遠有近的擺放整齊,掌柜笑意盈盈的跟熟客打著招呼。
端是熱鬧。
掌柜的柜臺后,一張水墨畫吸引了蘭化的注意。
那是一顆山崖上奔放而生長松柏,上面署名安在,觀其筆墨應該是個男子所畫。
“先生,二樓請吧,二樓稍微雅致,還能看到街景。”
聞言,蘭化點點頭,順著小廝的手走向了二樓。
果然一到二樓,樓下的聲音頓時小了許多,也確實雅致了不少。
蘭化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向窗外看去果然街景不錯。
酒樓對面下的小販,對面的羊肉湯攤子,還有正蹲在羊湯攤子旁街角處的小魯子。
“嗯,這里景色果然不錯。”
“嘿嘿,多謝先生夸獎。”用肩撘擦著桌子的小廝應承一句。
“先生上些什么?”
“那給我上一壺‘當歸’吧。”
“先生可還要些別的小菜?”
“不用了,今日只品酒。”
“好嘞~”
“二樓雅座,‘當歸’一壺~”小二唱喏一聲。
不一會,小廝去而復返,手中還拖著一個盤子,上面擺著一個酒壺和一個杯子。
小廝把酒和杯子擺在方桌上,給蘭化倒上了一杯酒。
“先生慢用。”
說著,小廝便要退走。
“小哥稍等。”
“先生還有什么吩咐嗎?”小廝輕聲問道。
蘭化剛從山里出來,這個國家的錢他是一點沒有。
就算之前的山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那個國家,也沒有那里的錢。
他身上只有在山里找到的一些金銀還有瑪瑙之物,以及一些他用的上的藥材罷了。
故他從袖里乾坤中某塊銀錠上掰下來一小塊銀子,對小廝說道:“小哥,不知道貴店能否用這個號付賬。”
見這位客人拿出一塊銀子,小二連忙應能。
“不過先生...這個...我得先拿下去讓掌柜看看成色,稱一稱才行。”
“若是先生不放心,或者等先生用完酒之后來到一樓結賬也可...”
看著蘭化手中的銀塊,小廝立在一旁說道。
“哈哈,拿去稱便是。”蘭化直接把手中約莫有兩個指節長的銀塊塞進小廝的手中。
小廝夾著托盤雙手接過銀塊,見蘭化看向了透過窗看向街角的小乞丐便問道:
“先生可是在看帶您來的小乞丐?”
“是啊,我還欠著那孩子五文錢。”
忽然,蘭化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對面的羊湯攤子燒餅倒是香的很,什么價錢。”
“哦,您說老張頭的攤子啊,他家燒餅確實好吃。也不貴,兩文錢一個。”
“在配上一碗十文的羊湯下肚,美的很啊。”
小廝邊說也邊看這羊湯館子,酒樓管吃住,不過偶爾他還會去羊湯攤子打打牙祭,委實好吃。
常吃之下,自然對他家的羊湯跟燒餅贊不絕口!
“先生可是想嘗嘗?”
“我就不吃了,剛才的銀錢付了酒錢應該還能剩下些,把那些剩下的全都換成銅錢,拿上十文去給那個帶我來的孩子。”
“告訴他,五個是他應得的工錢,剩下五個讓他買兩個燒餅一碗熱水。”
“若是他不愿意要,你就跟他說下午我還用他帶路,跑的地方比較遠,不吃飽了我就換人帶路。”
“這...小的知道了。”
‘先生心善啊...’
小廝下樓之后心里嘆了一句,沒一會蘭化便見他從門口小跑到小魯子身邊,伸手遞給他幾個銅錢。
果然小魯子不想要,但是兩人一陣推脫之后,最后小魯子還是收下了。
那些聲音隨著清風入耳,蘭化見狀微微一笑,安心的品起了自己的酒。
端起酒杯,輕嗅著酒杯中純釀的酒香,蘭化輕抿了一口。
“嗯,不錯。”
“當歸酒,當歸為主酒為輔。”
“哦?”忽然蘭化眼神一亮,他朝著樓下掌柜所在的柜臺看了一眼。
這一眼蘭化好似透過掌柜的外表直指他的內心,而后蘭化收回視線。
接著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手中把玩著做工不錯的酒杯喃道:
“沒想到這掌柜未尋山路未開山門,一個毫無修行之痕跡普通人居然心霧散半,還能把自身意境融入所釀的酒里,好生厲害。”
“當歸當歸,心有思人意,寄酒望當歸。”
這一路,蘭化也聽小魯子說了這酒樓掌柜的是,知曉當歸即是酒名,也在判子歸家。
接連幾杯下肚,酒壺已然空空。
蘭化回味了一番‘當歸’之后也就下樓結賬去了。
踩在木制樓梯上的吱呀聲吸引了小廝和尚掌柜的視線,小廝見客人下樓,引著蘭化到了柜臺。
“掌柜,結賬。”
富態的掌柜呵呵一笑道:“先生用了一壺當年‘當歸’,一共一百五十文。”
“先生的那塊銀子有一兩二錢重,成色極好份量又足,照先生吩咐去掉酒錢全換成銅錢一共該找給他先生一千零五十文。”
“還有您拿出去的十文。”說著掌柜排出不少銅錢道:
“這五個當百大錢,五個當五十,二十個當十錢,十個當五錢,還有四十個一文小錢,您看這樣可好。”
蘭化點點頭,把這些錢收好到了袖子里。
這做法看的掌柜一愣,這么多錢可也是不輕啊,這位先生就這么裝到袖子里了?
“掌柜,您身后這畫很好,不知是何人所做啊?”
蘭化收起錢忽然這么一問,掌柜回頭看向那棵生長在懸崖上的松柏扶著肚子笑呵呵的答道。
“是我兒子給我畫的,他是個讀書人。讀書很好,畫這些東西也很好。”
“是嗎,嗯,這畫畫的確實很好。”
“掌柜。”
“欸,您說。”
“‘當歸酒’很好,畫也很好,令郎想必也舍不得家中老父,早晚會回來的。”
說完這句話,蘭化雙袖微攏拱手告辭離去,只留安掌柜站在柜臺處。
見蘭化離去,安掌柜回首看畫,半晌長長嘆息。
當歸當歸,游子遠行于外郭,父盼其當何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