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見胡鶯兒衣衫不整，滿臉潮紅。

這般模樣，他見過多次，冷哼一聲：

“賤婢，跪下。”

“家主恕罪！家主恕罪！”

“哼！賤婢……”

董卓怒騰騰生著氣，叉腰質問胡鶯兒，“說！你與何人在此私會？”

胡鶯兒驚恐回答：

“無人，是……是奴婢，寂寞難耐，兀自玩著……”

自己玩？

董卓當下給了她一耳光，啪的一掌打去，訓斥道：

“騷浪的賤貨，故意叫那么大聲，引兒郎來看，是吧……哼！”

他單純只是氣有部下背著自己偷偷在搞女人。

一路出了南宮宮門，發現呂布跟隨在后。

董卓對呂布吩咐道：

“我兒，你！且去盯著那賤婢胡鶯兒，發現是哪個偷腥的野種，殺！無赦！”

呂布額頭冒汗：

“諾。”

呼……

算是逃過一劫。

這我查我自己，還不簡單？

九月十六日。

呂布被請去司徒府上。

王允親自到門口迎接，領著呂布一路穿過雅致別院，進入內堂，禮貌邀請道：

“將軍請上坐。”

“豈敢豈敢！”

呂布表面客客氣氣，“司徒是朝廷大臣，布乃相府一將。焉能上座？”

王允恭維起來：

“將軍此言差矣。當今天下能稱英雄者，唯將軍一人爾！”

呂布笑笑，心里還是美滋滋的。

王允繼續道：

“允非敬將軍之職，乃敬將軍之雄才大略也！將軍不肯上座，莫非瞧不起允之寒舍？再說，你我二人，皆是并州同鄉。”

“當真！”呂布嘴角上揚得難以壓下，聽說是同鄉，愈發好奇。

王允直言：

“允之籍，祁縣也。”

“布之籍，九原縣也。”

呂布見著同鄉呵呵笑起，放開了許多，笑道，“即是同鄉，那布便僭越了。”

兩人落座。

王允先是備上酒水，敬酒閑聊。

待呂布醉意三分，他才試探提問：

“呂將軍，想我并州兒郎驍勇善戰，如今……在董卓治下，所剩幾人？”

這番提問直擊呂布內心深處。

想當初，丁原帶七千并州軍來雒陽為朝廷效力。

可誰想，各中艱難困苦，并州兒郎人數越打越少。呂布現在能保留的并州籍士兵，不足三千人。

論及功勞，卻被那些涼州軍所截留。

憑什么！

呂布握拳，重重嘆氣，直言：“哎！所剩無幾也……”

說罷，喝了一口悶酒。

王允竊喜，這呂布委實過于實誠。

“司徒大人，布該何去何從？”

呂布酒勁兒上頭，與王允傾訴，“布雖知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豈能郁郁久居人下……可是，布手下就這么點兵了，焉能造次？”

一想到并州軍與涼州軍的數量差距，呂布就深感不安。

王允卻勸道：

“將軍謬也。兵不在多，而在精！”

呂布臉露猶豫之色。

王允繼續拱火：“以將軍之才，豈能被董相所限？”

呂布這才明說：“奈何董相為布之義父，倘若……布以下犯上，恐惹后人議論。”

王允帶著譏諷嘿嘿一笑：

“將軍自姓呂，相國自姓董。將軍想想……”

“昔日，將軍為相國沖鋒陷陣、戮力殺敵之時，相國當著眾人之面責罵你，豈有父子之情？”

呂布越想越怕，尤其是他與胡鶯兒私會一事兒……

憑什么！

憑什么你董卓后宮佳麗三千，單是一個胡鶯兒卻也不成全孩兒？

呂布還是有些擔憂：

“司徒公在上，若布弒殺董賊……那外人，皆認為這是內亂。可否與布一份天子密詔！”

王允陰陰一笑，這小子也不傻，還知道要背書……

他早已準備好了。

從一錦盒中取出，交給呂布過目。

這是之前從何太后處獲得的天子密詔，凡殺董卓者，皆可憑此詔書獲得封賞。

呂布手上捧著布帛密詔，不住在顫抖，暗自收好，心緒澎湃，好似他體內已然激活了滅爸因子……

王允深知此事重大，鼓舞道：

“將軍若助董卓為虐社稷，乃是反臣，載之史筆，遺臭萬年！將軍若能除賊，必可匡扶漢室，青史傳名，流芳百世吶！”

“如此……”

呂布大口喝酒，一摔酒杯，表達立場和態度，“布，誓當殺那老賊，匡扶漢室！”

***

***

河內郡，溫縣。

韓起沒頭腦一熱，直接發兵進雒陽地界。

先從河內郡治所的州縣搜羅了一番所有相關書信，耗去幾日時間，與荀攸、張楊好好核對了一番，梳理各種關系。

在此期間，他已經接到了張遼派人送來的書信。

李儒，卒。

河東郡由賈詡打理后方。

張遼帶兵過弘農、進函谷，正在摸索著東進谷城。

函谷關有徐榮把守，雙方在面對董卓一事上，是盟友關系，不會為難張遼。

荀攸神色凝重：

“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司徒王子師竟是袁氏之操手……”

“也不見得。”

韓起倒覺得王允純屬墻頭草，“董卓起勢前，他便阿諛奉承、諂媚巴結。且看他一路升官，河南尹做到太仆，升太仆令，尚書令，這才多少時間，直升司徒。”

且說韓起自己從河東郡一地郡守升河南尹都各種阻撓。

不過，出身不一樣也是決定性因素……

王允乃并州士族出身，原本就有政治資源。

荀攸內心深感厭惡，對袁氏一族更為鄙夷：

“未料到，袁隗離開雒陽后，還有如此大的能耐。如今，府君有何抉擇？”

韓起笑道：

“哎喲，我等武人對付他們，簡單啊……”

荀攸腦中迅速有一副畫面，韓起拔劍，血濺五步，王允一命嗚呼……

“別別別……”

“府君，且聽攸之言，必須立即回京，將此等書信，上交朝廷，得天子、太后詔令，下捕司徒。”

韓起等的就是荀攸給自己出主意。

又裝作無辜在問：

“公達在理，那我等大軍，如何過大河呢？”

此時他們上在河內郡，和雒陽隔著黃河，有孟津、五社津等渡口，問題是要讓六千兵馬帶器械、帶軍糧這般度過，還不引起董卓嚴加防守。

饒是荀攸亦是想不出良策。

白衣渡河？

荀攸當然考慮過，可這么多人扮作商人，人家董卓又是不是傻的……關口有嚴格檢查的。

豈料，韓起直接告之荀攸：

“后日，點兵，出發！”

后日？

“為何？”荀攸十分不解。

因為曹操率軍打到了廣成關外面的梁縣，河南尹境內一切士兵動向都在韓起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