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喂!”
這下夜弦繃不住了:“打住,打住!再亂講等下全給我封了!”
“哈哈,好咯,只是幫學長提前認識下美好的未來嘛。”夏梔檸笑。
“不用你幫,我想象力豐富,自己能想。”夜弦翻了個白眼,心說跟美少女同居這事,其實我在南大那邊早就干了,還是兩個呢,“你還是多幻想下你自己的美好生活吧。”
罕見的,夏梔檸垂下眼簾,有點嘲弄地翹了下嘴角:“我啊,我就......不用了吧。我配不上。”
夜弦微微皺眉:“為什么。”
夏梔檸沒再看他,扭頭盯著似乎已經熟睡了的白珞薇,伸手握住她的手心:“因為我們不一樣。你喜歡的人,喜歡你的人,還好好地待在你身邊。但我早就是一個人了。”
她再度回看夜弦,眼神中原本的猶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海潮般溢出的......
憎惡?
“鄧欣愉說的沒錯,我已經......是個如假包換的怪物了。”
她輕聲低語:“是我殺死了老鄧,就在昨晚。是我親手將冰冷的剪刀,刺進了他的心臟。當時鄧欣愉就在旁邊。從那一刻起,我就失去了所有我喜歡的人,喜歡我的人。”
夜弦沉默了。
他現在才終于意識到,先前那股莫名的違和感,究竟從何而來。
夏梔檸的眼睛明明很漂亮,眼睫毛很長很細,像是跳動的鋼琴鍵,但她的眸子里卻莫名的黯然,像是流淌的灰色的冥河,給夜弦一種說不出的......自嘲消極的悲傷氣息。
以及,某種忽地要從她眼眸里溢出來的......混著厭惡與憎恨的情緒。
但這股情緒并非對他,而是對她自己,就像一個罪人對自身犯下的罪過悔恨不已。
夜弦感覺自己快要被這股悔恨吞沒了,他想安穩她:“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
“啊,你別想說,我還有我的父母吧?”
夏梔檸淡然地聳了聳肩膀:“他們早在我上高中那年就離婚了。其實本來更早就要離的,但他們都不想養一個抑郁癥的女兒,法院就不給離。后面又想著用我騙補助金。”
“結果我卻正常地上了高中,老鄧也幫忙讓醫院給我開了證明,抑郁癥沒了,沒錢拿了,他們就果斷地離開了。我已經快三年沒見過他們了,都忘記他們長什么樣子了。”
“哦,每個月倒是會按法定義務給我打錢,但是我一分都沒用,生活全靠獎學金,吃喝拉撒都在學校里,花不了多少,欣愉和老鄧還經常喊我去他們家里吃飯呢。”
夏梔檸釋懷一笑:“所以他們給的錢全存在銀行里,以后還給他們,再加上那些基本沒花在我身上的補助金,偷偷告訴你,有小十萬多呢。到時我也算是不欠他們了吧。”
夜弦聽完差點要給自己一巴掌:“抱歉,我,我不知道。”
他頓了頓:“其實,我是想說,你,還有我們......還有林書涵。”
“你們?你的意思是,讓我在你跟學姐之間橫插一腳?”夏梔檸笑,“至于林書涵?他跟我只是單純的對手,千萬別往什么歡喜冤家上面靠啊!沒這回事,我倆真不對頭。”
夏梔檸一頓:“而且,我想他其實還很狠我吧?因為我傷害了他喜歡的人。”
“看,連他都有喜歡的對象呢,他跟你們是一類的,哪怕在這吃人的末世里,都還留著抵達幸福未來的希望。”夏梔檸低聲說,“我就不同了,我是罪人,罪人沒這資格。”
“所以,真羨慕你們啊!”
她慢慢慢慢地彎下腰去,滑到椅子下邊,跪坐著雙手疊著趴到床邊,聲音越來越輕:“起碼還有能夠相信的人,相信自己的人,陪在身邊......”
夜弦本來還想說點什么,但這時突然想起來:夏梔檸的針還沒拔!
他趕緊將針頭從她手腕上抽出,一瞧隔壁血袋已經滿得快溢出了,估計得有五六百毫升,正常人體內的總血量,也就堪堪4000ml左右,她一下失去了近15%的血條。
這跟找死沒什么區別。
難怪夏梔檸講著話就趴下了,臉色也越來越白,呼吸變得急促,大概腦袋已經暈成漿糊了,這種失血量是可能引發休克昏迷的,夜弦趕緊給她抱起來,也放上了病床。
這時其實一直在偷聽的白珞薇,不動聲色地挪動了身子,給夏梔檸讓出空間。
夜弦瞧見白珞薇的小動作后,知道她的情況還算穩定,就先給夏梔檸扎針,輸了些葡萄糖溶液,補充營養,再把夏梔檸的大血包分成了兩袋,其中一袋給白珞薇輸血。
另一袋,他找來真空抽取器,把袋里的空氣抽干,隨后打了一盆冷水,給血袋丟了進去,這種保存方式并不保險,有可能因此滋生細菌,但眼下確實沒別的手段了。
做完這一切后,夜弦又找來溫度計,給倆女孩都量了下體溫,都在正常指標范圍內,夏梔檸的呼吸聲也逐漸平穩,看樣子是睡著而不是昏迷休克,這讓夜弦松了口氣。
他還沒歇幾分鐘,身后突然響起了熟悉的男聲:“學長,你在里面嗎?”
“在,有什么事嗎?”夜弦只能起身,走出校醫室。
來者是也只能是林書涵。
他指了指樓下:“學長你有空不?下午我們把高三教學樓這邊的物資,基本上都翻了出來,整理到樓下了,現在得把它們搬到教師宿舍那邊去,那邊空間大還安全很多。”
“......好吧。”夜弦有氣無力地點頭。
“謝謝。”林書涵說,“其實沒多少工作量的,老鄧把學生都喊來了,它們負責搬運,我們只是負責監督它們,比如說誰不小心撞墻了,誰迷路了啥的,才需要我們出手。”
夜弦這下放心了:“行,那等下我來找你。”
林書涵挑了挑眉頭,視線往他身后瞥了眼,旋即露出半抹調侃的笑容:“我知道了學長。不急,您先慢慢辦您的事情。搬運工作會持續一段時間,我在下面等您。”
夜弦知道他大概是誤會了,可能也不清楚他跟白珞薇遇襲的事情,就懶得解釋了。
林書涵離開了,夜弦則回到校醫室的病房里,他想跟白珞薇說明一下。
這時白珞薇已經醒來了,她也聽到了外邊的對話,旋即再次挪動身子,給夜弦讓出了三分之一個床位,還把打著吊針的手擺到上邊:“要不,先別管了,過來一起睡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