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檢查過這三處傷口,都不算很深,還都是單獨碎塊,應該可以拔?!?
鄧欣愉翻出醫藥箱里的無菌紗布,遞給夜弦:“你知道怎么壓迫止血嗎?我拔出來后,你就把它摁上去,不用很使勁,感受到一定阻力就行。壓好了我們再下一處?!?
“行。”
夜弦點點頭,又找來一只干凈的毛巾,卷成一條,塞到白珞薇嘴邊。
這時白珞薇的意識已經不太清醒了,夜弦輕輕拍打她的面頰,才讓她勉強睜開眼來,接著她對滿臉焦急的夜弦笑了笑,示意他別擔心,旋即一口咬死毛巾。
夜弦嘆著氣,伸手抹掉她額頭上的汗珠:“別怕,我保證,你一定會沒事的?!?
旋即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跟已經完成對幾處傷口周圍的鹽水清理,并握住其中一塊玻璃碎片的鄧欣愉,點了點頭:“開始吧?!?
鄧欣愉也沒猶豫,找準角度,一下就將插在女孩胸下,最小的那塊碎片拽了出來!
溫熱的液體頃刻濺出,夜弦迅速摁上多層無菌紗布,將整塊傷口徹底堵住,同時女孩柔軟的身子,劇烈地顫抖起來,幸好夜弦力氣夠大夠穩,沒被白珞薇的掙扎影響。
“起碼得按壓十分鐘,效果才會明顯?!编囆烙洫q豫著看向另外兩處傷口。
夜弦明白她的意思:“沒問題,我一只手就能按一處?!?
鄧欣愉點頭:“最后那處我會按住。”
緊接著,兩人如法炮制,將白珞薇身上剩下的兩塊玻璃,依次都拔了出來,肚臍上的創口較小,由鄧欣愉進行按壓,而小腹處較深的傷口,則交給了夜弦。
兩人齊心協力,止住了白珞薇的出血。
但伴隨而來的撕裂般的劇痛,讓女孩本能地瞪大眼睛,“唔哼!”地劇烈掙扎,嬌軟的身子不斷痙攣著抽搐,看得夜弦都于心不忍,甚至產生幻痛。
但他還是咬緊牙關,就不松手。
同時他還扭頭,死死盯著不遠處的503號房門,因為擔心那些怪物會突然殺進來。
白珞薇的出血量太大,新鮮的人血味肯定會擴散出去,別的喪尸還好,但如果是那只狗鼻子,還是經過病毒異化的,夜弦絕不相信它聞不到。
而眼前這扇薄薄的鐵門,外加堵門的桌椅重物,不可能擋住一只二階段活尸狗的撞擊,真到那時,夜弦就只能讓鄧欣愉負責白珞薇的生命,他自己殺出去拖延時間。
想到這里,他讓鄧欣愉幫他先摁一下,旋即空出一只手來,迅速翻出口袋里的那只血瓶,如果等下真被襲擊,他會毫不猶豫地將這瓶尸血倒到頭上,并以身為餌。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503號里靜悄悄的,只有三人各自急促的呼吸聲。
本來白珞薇還會哼個幾下,但很快她就因劇痛,徹底暈死過去。
幸好,在持續按壓下,她的傷口出血量明顯減少了,夜弦旋即跟鄧欣愉配合著,幫她纏上厚厚的繃帶,并完成加壓包扎,同時確認恰好插進一根手指的松緊度。
夜弦又從醫藥箱里翻出一套注射器,給白珞薇進行了靜脈注射,這下白珞薇的生命體征,終于是逐漸穩定了下來,原本蹙緊的眉頭也悄然舒緩開。
兩人這才如釋重負地癱坐下來,互相瞅著,旋即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你一高中生,懂的還挺多的啊?!币瓜议L吐了口氣,呆望著天花板,“謝謝。”
鄧欣愉輕輕搖頭,看向身旁昏迷的白珞薇,伸手握住她的手心:“是姐姐教的好?!?
夜弦一愣:“她當過你的老師?”
“不是,她是我的,護士姐姐。”
鄧欣愉莞爾一笑:“前段時間,我經常熬夜學習,吃的還上火,結果搞出急性闌尾炎了。當時我害怕動手術,就沒跟我爸說,自己溜去隔壁南大的衛生中心,打吊針?!?
夜弦懂了:“當時白珞薇給你打的針?”
鄧欣愉點點頭:“那時我很擔心,因為保守治療闌尾炎,是有概率好不了的,甚至拖久了,還可能造成穿孔,后果更嚴重還得手術。我高三了,動手術會影響學習的。”
“當時白姐姐應該是察覺到了,然后就一直陪著我,開導我?!?
鄧欣愉忍俊不禁:“她真是個很溫柔的姐姐,而且懂的好多!我當時問她一些數學大題,她都會解!還講的特別清晰,比我們老師都不遑多讓。她甚至還幫我寫作業!”
“哦當然,是我想我說,白姐姐只是幫我抄到本子上而已。她跟老爸口中那些,上了大學就只知道亂玩,把高中知識全還給老師了的壞學生,完全不一樣,特別厲害!”
夜弦認可地點頭,這點都做不到,白珞薇也沒資格跟他爭年級第一。
“然后有時作業寫完了,針還沒打完,我就跟白姐姐聊天啊,我問她大學生活好不好玩,當護士辛不辛苦,還讓她教我打針。白姐姐就教了我很多醫療方面的小知識。”
鄧欣愉一頓:“止血這招,是有天打針時,有個搬玻璃時摔倒了,被碎片扎傷肚子的工人叔叔,過來就醫,白姐姐順便教的我。當時那叔叔流了好多血,我印象特深。”
“而那次闌尾炎,我一共連打了七天針,每天都是白姐姐幫我的。有次我聽另一個護士說,白姐姐只是兼職的,本不該天天來。我就明白,姐姐是為了我才這么辛苦?!?
鄧欣愉頓了下,不好意思地撓頭:“啊抱歉啊,我,我好像又一不小心,說多了,可能是好久沒跟人說話了。同學你,你別介意??!哦不,您,應該也是南大的學長吧?”
“嗯,我跟你白姐姐同級?!币瓜艺f著瞥了眼房門。
鄧欣愉很聰明:“學長不用看了,那群怪物不會闖進來的?!?
“為什么?”
夜弦不解:“還有,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特別惡心的腐爛的酸臭味?”
他剛才緩過來就意識到了,整個十來平的屋子里,到處充斥著一股極度怪異的臭味,類似死老鼠混著臭雞蛋,再加上發霉乳酸菌的味道,反正讓他都止不住胃袋翻涌。
不過,可能也正因為這股味兒,掩蓋住了白珞薇身上的血腥味,才保護了他們。
“我鼻子又沒堵塞,當然聞得到了?!编囆烙涞故且荒樀?,“學長剛來可能不習慣,沒事,多吸上幾口就適應了?;蛘?,有個更快的適應法,直面它的源頭?!?
“來這邊。”
她跳下床去,領著夜弦來到房門旁,并指向墻邊的角落:“啰,這就是源頭?!?
這時夜弦已經臉色發白,驚愕地用手捂住嘴巴,下一刻猛地蜷縮起身子。
“嘔!”
而癱軟在他眼前的,正是一具全身高度腐爛,發白發黑的爛肉上爬滿蠕動的蛆蟲,肚子因腐敗氣體膨脹得像個氣球,產生水腫或巨人觀,半顆眼珠已經因內壓爆出來的......
尸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