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什么鬼,這不你好兄弟王鵬嗎?”
病床另一邊,夜弦坐在躺椅上,手里拿著那三封,哦不,應該說是四封情書,邊看邊思考,邊跟林書涵解釋:“你剛才被沙袋砸昏了,是我給你背到的高三校醫室。”
他放下情書:“解釋一下,你跟顏歡什么情況?我和你王老弟打的正起勁呢。”
隔壁王鵬也“呃啊”著出聲附和,一臉不滿的模樣。
林書涵感覺夜弦腦子壞了,反正他絕不敢跟這個王鵬戰斗爽,思索片刻后說:“你引開王鵬后,夏梔檸就帶我溜出去找到了顏歡。但顏歡跟夏梔檸說......她等的不是我。”
“應該說,不只是我。”林書涵看了眼王鵬,“夏梔檸說,顏歡說少了個人,不夠。我猜她是指王鵬,然后就跟她說,王鵬在宿舍樓。她后面就跟著我們一起過來了。”
“結果還沒到地方,就聽見你倆在樓上亂吼亂叫。”林書涵說,“然后顏歡就直接沖了出去。后面的事你就知道了......靠,平地摔是真的丟人。”
“不要......打架。”
這時簾布被完全拉開來,臉色煞白的顏歡站在簾布后面,居然跟活人似的,指著夜弦跟王鵬,顫著嘶啞的聲音說:“打架......不好,會受傷......不能打架。”
緊接著,她突然走近病床,動作僵硬地伸手,一手抓住了怔怔的林書涵的左手腕,另一手抓住了王鵬的左手腕,旋即慢慢慢慢地抬起兩只手腕,將他們輕輕碰到一起。
她一字一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他給你......那封情書......不要打架......你們......要和好。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間......不可以打架。”
林書涵愣住了。
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為什么顏歡哪怕變成了怪物,依然會記得那個約定,在小樹林里等待著,因為這是她心底最深的遺憾,她認為是她的莽撞,破壞了他們的友誼。
此刻王鵬也對著林書涵攥緊拳頭,扯起嘶聲:“說好了,一輩子的......朋友。”
眼眶莫名有點濕潤,林書涵使勁揉了兩下,旋即握拳,跟王鵬爬滿血痕的拳頭,輕輕一碰,他重重點頭:“嗯!和好了,好朋友,不打架!說好的一輩子就一輩子!”
他突然深深地彎下腰去,咬緊泛白的嘴唇:“可明明你們都已經......不在了啊......”
隔壁的夜弦默默起身,將四封情書和那本日記,那張屬于他們的合照,輕輕放在林書涵的枕邊,旋即離開了校醫室,他來到走廊上,等在長椅上的倆女孩都站起身來。
“把他跟倆喪尸放一塊,真的沒問題嗎?”夜弦問。
夏梔檸點點頭:“沒事,他不涂了老鄧的血嗎?而且校醫室在老鄧的連接范圍內......哦,連接范圍這詞,是我前面回來查資料時,老鄧跟我說的,反正老鄧很厲害就對了。”
“哦這樣。”夜弦淡然地點頭。
“所以,那四封情書究竟是誰給誰的啊?”白珞薇還是有點好奇。
“我的推理是這樣的。”夜弦想了想說,“四封情書,一封是顏歡寫給林書涵的告白情書,一封是林書涵寫給顏歡的回復情書,剩下兩封,都是王鵬偽造的假情書。”
“至于為什么都在王鵬的密碼盒里,可能是林書涵的回復情書,也是讓王鵬代轉交給顏歡,但因某種緣故,王鵬沒給顏歡,選擇自己仿造林書涵的筆跡,寫了封新的。”
“我查了林書涵的那封,底部藏了日期編號,跟顏歡給我們的那封不同,中間隔了大概一周。我猜,王鵬可能不想林書涵回復顏歡,所以一直藏著沒給顏歡。”
“至于原因......”
“因為林書涵跟王鵬說,他打算拒絕顏歡。”
夏梔檸突然開口:“王鵬不希望顏歡傷心,就想幫顏歡拖著,同時做思想工作,撮合他倆在一起,聽顏歡說,林書涵那周里被王鵬煩了很多次。”
察覺到兩道視線,她聳聳肩膀:“你們信不?這些都是顏歡見著林書涵,想起來后才跟我說的。后面林書涵問她為什么沒去赴約,她說她沒有收到林書涵的回信。”
“再后面,她去問了王鵬,王鵬當時急了,就仿造了一封林書涵的給她,重新約了今天第一節課下課。顏歡說她猜到了,但她想將計就計,就在微信上也約了林書涵。”
“她想再次把他們仨聚在一塊,當面把事情說清楚,然后和好,她想繼續和他們當好朋友,就像以前一樣。”夏梔檸嘆氣,“只可惜世道無常,沒來得及。”
“原來如此。”夜弦說,“那王鵬到底喜歡不喜歡顏歡啊?”
“這我怎么知道?他們仨之間誰真的喜歡誰,誰又只是憧憬,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呢。”夏梔檸說,“戀情與友情的區別,有些成年人都未必能回答。他們還小。”
“有道理。”
夜弦點頭:“那就剩最后一個問題了,王鵬為什么要堵林書涵的門?”
夏梔檸一頓:“它或許僅存的潛意識里......只是想保護自己的兄弟?昨晚的地獄你們是沒見著,那群怪物真的都殺瘋了!殺剩下的像王鵬和顏歡這種,都變成紅眼睛了。”
夜弦心想難怪王鵬遍體鱗傷,它可能因為林書涵,被同類群毆了一晚上。
“你知道的可真多啊。”夜弦感嘆,“哦我沒別的意思,夏學妹牛逼!”
“學長演技好差。”
夏梔檸翻白眼:“學長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么能聽懂一只喪尸的話嗎?”
夜弦沒想到她這么直接,但面不改色:“你想說就說唄,不想說,我們問了也沒一樣,反而會引起猜疑。每個人都有秘密,這種危難關頭需要團結,互相體諒就好。”
“團結啊......說的真好。”
夏梔檸若有所思地點頭:“沒錯,在這吃人的世界里,活下來的我們當然要團結!”
她突然湊近夜弦和白珞薇,在他們耳邊小聲說:“其實,跟你們說也無妨,你們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嗎?我感覺我好像就有這玩意。我......能聽懂那些怪物說的話。”
夜弦和白珞薇愣住了,互相對視,都沒想到夏梔檸竟然就坦白了。
“我把這一能力稱作‘尸語’,名字好聽吧。”夏梔檸微笑,“你們千萬別跟其他人說哦!我是覺得你們都很厲害,信任你們,才告訴你們的!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白珞薇重重點頭:“我保證,在梔檸你同意前,不會和除我們之外的任何人說。”
夜弦趕緊跟上:“我也保證。”
“那來拉個勾唄。”
夏梔檸居然很有孩子氣地伸手,三人互相拉了拉:“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旋即她開心地撲向了白珞薇,壞笑著開始亂摸:“好啦!都中午了,咱們吃飯去吧!老鄧在架空層支了一口鍋架,可以炒菜!不敢想吧,都末世了還能吃到熱乎的。”
“欸等等,那里不可以......梔檸!”
白珞薇的臉頰頓時紅潤起來,顯然對夏梔檸的貼貼還不適應,她求助似地望向夜弦,夜弦則微笑地表示,我就看看不說話,旋即白珞薇跟賭氣似的,朝他啊了啊嘴巴。
倆女孩打鬧著走遠了,夜弦則回醫務室跟林書涵說了聲,旋即也跟上了女孩們。
但他回憶著剛才白珞薇的口型,眼神漸漸冷靜:“唇語嗎。”
白珞薇的唇語很好猜,因為剛好跟他此刻的想法,不謀而合,且就短短四個字。
“她在撒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