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見過凌晨四點的木葉村嗎？

猿飛日斬見過。

且在過去的幾十年里，不止一次見過。

曾經。

站在影巖上俯視木葉村，他的神情是憂國憂民，他的腦海思考的是決定村子方向的大戰略。

那時的他，是眾所矚目的三代火影。

而如今。

他退隱了，徹徹底底的退隱，手上再無丁點權力。

他就像個孤單的老人，孤零零的站在他自己的影巖頭上，呆呆地望著還處在沉睡中的、寂靜安詳的木葉。

身后，沒有暗部的護衛。

身前，沒有向他俯首跪拜的部下。

耳邊，更沒有那一聲聲恭敬的“火影大人”了。

猿飛日斬真的很不習慣。

他想離開這里，回到火影辦公室，坐在那張他坐了幾十年的火影椅上，然后點燃煙斗，深吸一口，翻看桌上的文件。

多么愜意。

可是，他不能。

以前習以為常的事情，現在再也不能去做。

猿飛日斬內心五味雜陳，臉色復雜至極。

“水門，你到底打算把村子帶向哪個未來？”

“新時代？”

“木葉真的會煥然一新嗎？”

“還是，逐漸地步入毀滅……”

猿飛日斬就這樣在影巖上發呆了半個小時。

直到意興闌珊了，才打算回屋。

他的隱居地，就在距離此處不遠的山坡上。

水門是把他囚禁了，但沒有派人看押，只是設置了一個簡單的感應結界。

給了他這個前代火影充足的面子。

不僅如此，水門還貼心的送給他一顆水晶球，方便他施展望遠鏡之術，觀察木葉村的變化。

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徒孫?。?

猿飛日斬悲涼苦笑。

剛要離去，忽的察覺到什么，往左側望去。

只見一個矯健的身影朝他跳躍而來。

猿飛日斬一眼認出來者，胸中涌上些許欣慰。

不愧是鏡的后代，有情有義，沒有因為老夫退隱就忘記老夫。

“三代大人?！?

來者一如往常般單膝跪地，正是宇智波止水。

“止水，趕緊起來?！痹筹w日斬主動上前去扶，“以后見老夫，不用再行這樣的大禮，老夫已經不是火影了?！?

止水順勢站起。

“你來找老夫有什么事？”猿飛日斬從未有過的和顏悅色。

止水猶豫了下，道：

“沒什么重要的事，就……就是覺得三代大人可能會關心宇智波現在的情況?！?

猿飛日斬未失勢前，止水是他安插在宇智波族內的一雙眼睛，隨時向他匯報宇智波內部情形。

“快說快說，宇智波現在怎么樣？”

猿飛日斬一聽就來勁了，仿佛他還是那個掌管木葉一切事務的三代火影。

止水心下不禁有些同情三代大人的處境。

不管怎么說，三代大人對村子都是有莫大貢獻的。

一下子將他變成一個平凡老人，對他多少有些殘忍。

但止水也知事已至此，無可挽回。

只能盡量多來看望三代大人。

他將宇智波的狀況詳細描述給三代大人聽。

“自二代大人確立的，完全由宇智波來擔任警備隊的政策，被四代大人改變?！?

“四代大人頒布了《木葉警務部隊執法細則》，規定每個執法者的行為必須按照規章流程?！?

“宇智波的族人大多受不了這個約束，選擇申請退出警備隊，加入村子的戰斗小隊，目前已經編入各個一線任務班組。”

“空缺出來的警備隊職務，由木葉其他家族填補，除了副隊長外，也都已經完成?！?

猿飛日斬聽得相當認真，時不時還下幾句評語。

“擅自修改二代大人的政策，太過激進，但這個《細則》制定的不錯，老夫以前怎么沒有想到。”

“宇智波上一線了，不怕有隱患嗎？”

“警備隊現在每個家族的人都有？！這樣的平衡……”

猿飛日斬頓時沉默下來。

他不是笨蛋，以他的政治頭腦，不難看出警備隊的勢力平衡是件好事，既能監督宇智波，也能提高警備隊的執法水平。

但。

如此一來不就否定了二代大人的政策嗎？

質疑二代大人留下的政策，是猿飛日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止水留心觀察三代大人的臉色，接著道：

“族內對村子不滿的聲音降低了很多，連帶著，政變的聲音也很少聽到了?！?

猿飛日斬聞言，忍不住問道：

“怎么會？以老夫對宇智波八代那幫鷹派的了解，他們不可能輕易放棄政變的想法。水門的政策，在他們眼里，估計都是居心叵測的瓦解宇智波吧？”

他在位期間，不是沒有嘗試過對宇智波采取懷柔政策。

但都沒有效果，有時甚至會起到反效果。

他想不通，為什么水門就能輕而易舉的壓下宇智波的政變聲音？

止水接下來的回答，解答了他的疑惑，也令他更加心情郁悶。

“八代長老、鐵火、稻火等鷹派族人，確實不領四代目大人的情，但宇智波一族向來信奉強者。在清洗團藏和根組織的那晚，他們見識到了四代目大人的恐怖實力，所以……”

所以宇智波的鷹派們怕了，被震懾到了。

原來如此，原來就這么簡單！

猿飛日斬一時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或許應該感到榮幸，在自己這張老臉徹底顏面無存的當天，還能作為震懾宇智波鷹派的工具，為村子做出一點貢獻。

罷了，罷了！

猿飛日斬無比落寞的深深嘆息。

他此時不得不承認，沒了他在幕后指導的水門，火影當的比他更好，手段比他更高明。

三下五除二便把村子積累多年的隱憂給清除了。

相較下來，他這個三代火影真是顯得無能。

“止水，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來找老夫?！?

猿飛日斬表情蕭索，擺擺手，往隱居的木屋走去。

干瘦的身體，后背仿佛突然間佝僂了不少。

……

……

水門不知道這場發生在凌晨四點的止水和三代的對話。

也不知道對話完后，三代受到了怎樣的心理打擊。

他在五點多的時候醒了。

看了眼懷中還在熟睡中的玖辛奈。

昨晚連番大戰了三場，著實把玖辛奈折騰的不輕。

哪怕有漩渦一族的強大體質，玖辛奈還是承受不住，到后面“老公，老公”的連連求饒。

奶油泡芙的制作過程就是這樣。

水門嘴角揚起笑意。

在玖辛奈光潔的額頭輕輕一吻。

起床，穿衣，披上那件寫著“四代目火影”的戰袍。

氣質立時搖身一變。

從一個滿腦子澀澀的壞老公，變成威嚴莫敢直視的火影大人。

簡單的洗漱，吃過保姆做的早餐，又看了眼嬰兒床里的小鳴人。

水門方才出門。

火影的上班時間不是996，沒有這么早。

他此時要去的不是火影大樓，而是日向一族族地。

日向一族，亦有早起的人。

見到水門，不免驚訝，急忙叫了聲：“火影大人?！?

隨即就要去通知族長日向日足。

水門卻道：“沒那個必要，我不是來找日足的?！?

說著，便路過了日向宗家的大門，走到了日向分家的門口。

宗家的子弟一臉茫然，看著火影大人敲響分家的門，并對里面的人道：

“日差在嗎，我找他有事，想請他擔任木葉警備隊的副隊長?！?

此話一出。

猶如在一潭死水里砸下一塊隕石。

驚起巨大波瀾。

那些高高在上的日向宗家子弟，內心無不升起陣陣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