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奠定王朝根基地無非就是軍事力量和民生根本。

農耕桑種與地理跟天象息息相關，意外因素太大。

除此外，就是軍事力量最為關鍵。

以往，各大王朝的鍛鐵技術相差無幾，全靠各國兵力訓練與戰術運用，以此分辨戰爭的勝敗。

可若這時，有人拿出一種更硬更強的鍛鐵配方，用于刀槍弓弩箭頭等武器盔甲制作上，那在戰場上可是碾壓式打擊！

孫義看李成的眼神同樣變得火熱無比。

面對兩人熾熱的視線，李成肯定道：“不錯，我有能夠鍛造出更堅硬的鋼鐵配方。”

說起來，古代實際上很早以前就意識到純粹的鐵并不堅硬。

所以會有意識的在鍛造期間添加其他東西，例如草木灰，石灰石或者還會沖刷泥水。

長此以往，便逐漸形成如今的鋼鐵合金配方。

而這些，也是最古早的滲碳技術！

只不過，由于還沒發現化學元素，對此古人只能憑借前人經驗總結，不斷地一次次試錯來更換配方。

而李成不同，他有成套的體系知識儲備，自然知道如何鍛造符合他們要求的合金鋼。

此話一出，吳文山差點沒激動的跳起來。

看李成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美玉，可好歹還顧著顏面，努力克制道：

“既然如此，不如請小兄弟先演示一番？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他！”

吳文山指了指旁邊傻笑的孫義。

李成四下看了一圈，道：“無妨，我要的大多數東西這里都有，只不過還缺了樣赭石。”

“而且越多越好。”

“赭石？”

聽到李成的要求，孫義遲疑。

赭石不是種藥材嗎，怎么還能用到鍛造中去？

倒是吳文山有些迫不及待，見他遲遲不動，脾氣暴躁的一腳踹了過來：

“小兄弟要什么東西你就去辦，還愣著干什么！”

“磨磨唧唧的，干事一點也不麻溜。”

吳文山一陣嘟囔，隨后又扭頭慈祥的與李成聊起了鍛造相關的話題。

無奈之下，孫義只能委屈的跑了一趟藥鋪，買李成所需的赭石。

與此同時，越是與李成聊下去，吳文山的神情就越發嚴肅。

起初，他見李成手上并無鍛造留下的繭子，卻又言之鑿鑿的說有新的鍛造配方。

吳文山只當他是哪個落寞的鍛造師承后代，如今忘了老祖宗吃飯的本領，準備拿以往留下的鍛造配方賣了換錢。

可隨著越聊越深，他發現李成對于鍛造的知識儲備并不淺，甚至見解獨特新穎。

許多方面連他都是收益頗豐。

光憑這些，足以擔的起一聲鍛造大師！

可他手上卻無半點繭子，這倒是越發讓吳文山好奇了。

很快，孫義跑了幾個藥鋪才氣喘吁吁地回來。

“小兄弟，弋安縣不怎么興赭石入藥，藥鋪的儲量不多。我只買了十幾斤來，你看夠用嗎？”

李成仔細摸了把孫義帶回來的赭石，紅棕色里偶爾閃爍著金屬色澤，滿意的點點頭。

“夠用了。”

赭石雖然藥用，但本質上是種富含鐵元素的剛玉族赤鐵礦，同時其中也含有其他豐富的錳，鈷，銅，鎂等其他微量金屬元素。

而他要鍛造的，則是現代工業常用的高強度的錳鋼。

含錳量在十分之一左右的高錳鋼不僅堅如磐石，而且還十分耐磨，是用以制作盔甲的不二之選。

只需通過化學反應置換，將原本的赭石中的微量錳置換析出，然后滲入鐵礦即可。

只不過，就孫義帶回來的這些赭石，也不知道能提取出幾錢錳鋼所需的錳。

很快，由孫義開爐燒火，李成親自操手，鍛造萃取，總算是將幾十斤的赭石提煉出一枚小拇指大小的銀白色錳。

然后將其鍛入一枚銅幣大小的鐵塊中。

千錘百煉，反復萃取。

不知過了多久，李成甚至已經顧不上擦汗，任由其滑落進眼眶，死死的看著鍋爐中鐵塊的狀態。

終于，李成激動道：“時間到，快拿出來！”

聞聲，孫義立刻取出燒的通紅的鐵塊，飛速放入水池中冷卻。

一旁，早就急不可耐的吳文山立刻湊了上來，沒等冷卻好便急匆匆的從孫義手中搶了過來。

仔細研究起錳鋼，正如李成所言，堅硬無比！

與它相比，如今天下廣為流傳的鍛造配方打出來的鐵，脆得像張紙！

吳文山激動的淌下兩行濁淚：“沒想到，有生之年，老夫竟然能見證歷史……”

“師父，太好了！我終于能完成縣令的交待了！”

孫義同樣也很高興。

說著，他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帶著這枚小小的高錳鋼去跟縣令交差。

只是，還不等他出門，就被吳文山潑了一盆冷水。

“只怕，縣令未必會滿意。”

激動之余，吳文山算是緩了口氣，看李成的神色有些復雜：

“光是這小小的一枚鐵塊，就耗費了這么多赭石。”

“縣令所需絕不只這些，屆時便是采盡天下赭石，未必能煉出他所需的數目。”

剛沒高興多久的孫義立刻被打回原形，如喪考妣，不顧形象地跌坐在地上。

“師父，那你說我該怎么辦？好不容易找到能解決縣令要求的法子，結果還供不起，我想活命怎么這么難啊！”

吳文山張了張嘴，想要勸他，可話又不知從何說起。

倒是旁邊的李成有些忍俊不禁：“無妨，我用赭石，不過是為了淬煉其中一味成分而已。”

“若縣令足夠重視，之后大可大行挖掘此類礦石，到時不用再浪費赭石。”

他之所以選用赭石淬煉錳鋼，是因為如今大順王朝并沒有開采出錳礦。

這才舍近求遠，在赭石中的微量錳元素下功夫。

大順王朝幅員遼闊。

若能開采錳礦，不說是養一批軍隊所需，就算是提前進入工業帝國那也是綽綽有余。

聞言，孫義欣喜若狂。

立刻將原本承諾的十兩白銀交給李成：“小兄弟，也不知你是哪的人？”

“這趟若是縣令滿意，你功勞甚大，之后我另有重謝！”

李成倒是不怕錳鋼不入縣令的眼，沒看連鍛造大師吳文山都被深深折服。

于是自信道：“我叫李成，家住小河村。孫師傅之后若有什么問題，可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