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衛性子本來就直，不高興下冷哼一聲道：“聶老爺，我們林哥可不是來作陪的，你不安排上座是什么意思！”

張衛忽然發火讓聶宏有些始料未及。他還沒說什么，林景舟卻是擺擺手。

“坐哪里不是坐，都一樣。”

“別人是都一樣，可林哥你……”

“好了，人家喬遷喜日，別鬧騰。”

林景舟說完就和雪玉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根本不在乎什么上座不上座的事。

張衛見狀，心里對林景舟卻是更加崇拜。

他可是知道后者是擁有超越凡人之力量，而擁有如此力量還能平等待人，才是真正的修養。

張衛想到此處，一時不禁為自己先前的舉動感到羞愧，便也到林景舟左手邊坐下。

聶宏這時倒是不知該如何是好，就算想請人去上座，但人家已經落座了，也不好說了。

只能假裝無事發生。

很快，大堂里也差不多坐滿了。

最好的那幾個上座還空著，聶宏派去縣衙的下人回來，告訴他縣衙那邊不肯來人。

這更讓聶宏聞所未聞。

他還沒怎么見過不喜歡吃吃喝喝的縣官。

但很快他就隱約猜到，或許和安民團有一定關系。

因為自從安民團崛起后，縣衙在這座縣城里的地位似乎一落千丈。

甚至許多百姓之間鬧矛盾打官司，都不去縣衙，而是去請安民團的人來評理。

這種隱隱取而代之的感覺，聶宏新來不久，卻是還未深刻感受到。

人既然不來，座位總不能空著。

無奈之下，聶宏只得讓自己的兒子侄子什么的出來頂上。

隨后宴席開始，聶宏先表達了感謝，隨后也做出承諾，聶家在郭北縣扎根后，會為縣城的父老鄉親們多做好事。

眾人自然是舉杯叫好，紛紛夸贊。

聶宏的注意力更多還是放在林景舟那一桌上。

他已經注意到了，大堂里的這些人，看向張衛的眼神都有些懼怕。

這能理解，張衛的安民團能鏟平那幾家大惡霸，要對付別人更是不在話下。

但惹人懼怕的張衛，對一旁的林景舟卻是像小弟一樣鞍前馬后，時不時給林景舟倒酒添菜。哪怕被林景舟說了，也是嘿嘿傻笑滿不在意。

這更讓聶宏覺得，這個林景舟雖然在外名聲不顯，但很可能是郭北縣這片地界里，真正掌握權力的人。

既是如此，想要在郭北縣立足，恐怕務必要結交此人……

聶宏的頭腦風暴，林景舟是不知道。

他只是很單純地和雪玉蹭頓飯而已。

吃飽喝足后，他就想走人了，聶宏那邊則是開始叫自己的親人拜見眾人。

他一大一小兩個兒子依次走到大堂中間，先是做了個自我介紹，隨后再對眾人行禮。

待那小兒子行禮后，有人喊道：“聶老爺，聽說您有個國色天香的女兒！怎么不叫她出來見見？”

這話雖然有些孟浪，但也算不上多過分。

蓋因這個朝代對女子的束縛沒有那么大，女子平時也能出門逛街、不像一些朝代的女子連在家人之外露個面都不允許。

聶宏聽了賓客的話，臉色一苦，嘆氣道：“不是聶某不想讓小女見過諸位，而是……唉！”

眾人見狀，心中都冒出幾分好奇。

本來也有不少人對聶宏女兒容貌如何不關心，但眼下聶宏這欲言又止的，反倒是有了些神秘感。

一人猜測問道：“聶老爺可是有什么難言之隱？莫非令愛她身體不好？”

“正是。”聶宏悲傷道，“小女她從小體弱多病，不瞞各位，聶某之所以離開京城，其中一個緣由，就是想找個清凈些的地方，讓小女安心養病。然而……”

眾人都被吊起好奇心，默默聽著。

“……然而小女她自打進了郭北縣后，不知怎的，又添了頭疼的毛病。夜里還總是驚醒，難以入眠，如今日漸憔悴，實在是令聶某擔憂不已啊！”

“啊，居然如此……”

“聶老爺還是快請郎中看看吧。”

“是啊，夜里睡不好，恐怕會加劇病情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聶宏臉色越來越難看。

畢竟是她的女兒，情況越嚴重他肯定會越難受。而別人最多嘴上表達一下同情，心里不會有什么感覺。

張衛聽到此處，卻是想到什么，對坐在右手邊的林景舟道：“林哥，這聶老爺還挺可憐的，你說他女兒會不會就像當初我姐夫那樣，遇到什么臟東西了？”

“這個……不好說吧。”

林景舟其實早在進院前就留意了，如果這宅子里有妖氣或者陰氣，是很難瞞過他的感知的。

但他并沒有感覺到。

而且他穿越前，看有關聊齋的文藝作品，里面好像也沒提及過聶小倩是怎么死的。

考慮到她死的那么年輕，還真有很大可能是病逝。

畢竟在現代很多能治療的疾病，放在古代都是絕癥，如肺結核、破傷風之類……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林景舟也愛莫能助。

就像他無法回應那些在城隍廟祈禱重病親人好起來的愿望一樣，不是不愿，而是能力上做不到。

“這樣啊。”聽林景舟這么說，張衛點點頭，“那還真是可惜啊，我看著聶老爺人還不錯，真不想見他哪天白發人送黑發人！”

大堂內的氣氛經由此事后，也從歡快變得有些沉重。

這時雪玉忽然拉了拉林景舟的袖子。

“景舟哥哥。”

“怎么了？”

“剛才那個聶大叔說，他的女兒本來就生病了，來郭北縣后又生了新的病？會頭疼還會夜里驚醒？”

林景舟想了想剛才聶宏的話，點點頭：“好像是吧。”

“奇怪。”雪玉嘀咕著，像是怕被別人聽到，湊到林景舟耳邊小聲道：“我以前聽族里的長老說過，被一些陰魂纏上的話，就會夜里頭疼還睡不好，因為一做夢就會夢到可怕的事情！”

“哦？”

林景舟本來沒往那方面去想，但現在聽雪玉一說，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么就那么巧，來之前還沒事，一來郭北縣就開始頭疼睡不著？

難道其中真的有古怪，可為什么我感知不到陰邪的氣息呢？

林景舟想了想，保險起見，還是打算調查一番。

他扭頭對張衛道：“張衛，待會你去和聶宏說一聲，我想問問有關他女兒新病的具體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