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聽得到嗎？”

林景舟的聲音通過神道傳音，直接響徹在小狐貍腦海中。

她嚇得“哇”了一聲，直接現出原形，四腿飛奔跑出了城隍廟。

“哎，等等啊！”

“我是好人！不，好神！”

林景舟沒想到自己的傳音直接把小狐貍嚇跑了，一時也有些懵逼。

這下完了。

他想，小狐貍一跑，誰知道什么時候再有靈性生物來這城隍廟？

其他生物倒是有，老鼠、蜘蛛、螞蟻……可給它們傳音，它們能聽懂個錘子。

且聽那老太太言語里已有輕生之意，時間耽擱久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林景舟正著急上火，忽然看到門口有一個狐貍腦袋探頭。

小狐貍又回來了！

她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打著轉，又害怕又好奇地看著神像。

林景舟連忙整理下情緒，盡量讓自己的傳音和藹可親。

“小狐貍，別怕。我是廟內城隍，在通過神通法術在給你傳音。”

小狐貍這次聽到傳音，沒再嚇跑。她猶豫片刻，跳進廟中，化作人形，看著城隍泥像怯怯問道：“城隍爺爺，真的是您嗎……”

林景舟傳音道：“是我。本城隍新歸神位，俗名林景舟。小狐貍你可有姓名？”

小狐貍聞聲，見傳音者真似城隍，面上也露出激動神色。

“我……我娘親給我起名叫‘雪玉’。”

“雪玉？好名字，我就叫你小玉好了。小玉你常來此處嗎？”

“嗯……娘親告訴我，神廟里比外面安全，所以我常來……對了城隍爺爺，你要吃面餅嗎？”雪玉從腰袋里掏出吃剩的半個黑面餅，“本來想都給城隍爺爺你吃的，但我太餓了就……”

林景舟聽著雪玉一口一個城隍爺爺，無奈傳音道：“小玉啊，本神年紀尚輕，你便喚我‘景舟哥哥’吧。”

“啊……這可，可以嗎？”紅玉有些拘謹地問道。

“可以。另外那面餅你留著自己吃便好，若是不夠，這案桌上的饅頭也可吃了。”

“不行不行。”紅玉連忙搖頭，“饅頭是老婆婆給城……給景舟哥哥的貢品，我不能吃的！”

林景舟心想，擁有神位在身的他，不需要真正的食物。就算要吃，吃的也是“香火”，這也是許多百姓祭祀神明后將食物帶回去食用的原因。

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

“雪玉，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啊……我，我嗎……”紅玉眼神躲閃，有些不自信地說，“我妖力很弱，恐怕幫不到景舟哥哥……”

“雪玉，你聽我說。先前那老人家哭訴時，你躲在我身后，應該也都聽到了。”

“嗯。”雪玉點點頭，“老婆婆的兒子一直沒回家……好可憐……”

“正是。”林景舟道，“我想要幫助那位老人家，為他查探兒子下落。但我初歸神位，神力不足，暫時無法化形外出，只可元神附體。”

林景舟頓了頓，傳音道：“小玉，我想先將元神附在你身上，你帶我去一趟山里，尋找那老人家兒子下落，不知你可否愿意？”

雪玉聽了，愣了愣，點點頭答應，但卻又有些膽小道：“嗯，我也想幫老婆婆找到她的兒子。但是，我的妖力很弱……景舟哥哥，如果在山里碰到大妖，我打不過的……”

林景舟道：“別害怕，如果碰到妖怪，我有辦法應付。”

他所說的辦法，便是強行元神附體。

他這個神通，其實不需要被附體的靈性生物同意，便可使用。

眼下征求小狐貍雪玉意見，也不過是林景舟不想通過強迫方式行動而已。

但如果碰上邪魔妖怪，那他就不用講什么武德，直接強行附體。就算無法消滅，也能創造時機，讓雪玉逃走。

至于陰鬼，更不必說。

在林景舟歸位城隍、有了神位那一刻，他便能清楚感覺到，神位在身的他，對鬼有一種天生的克制能力。

陰鬼見了他，逃跑都嫌來不及，更別說對抗。

“那好吧……”雪玉答應道。

林景舟施展神通，一個肉眼無法看見的光團從城隍像中浮出，飄到雪玉身邊，融進她的身軀中。

一時間，林景舟便感覺到自己有了軀體，各種軀體才有的感覺也紛沓而來。

不過，這并不意味著他控制了雪玉的身體。反而，現在身體的主導權，還是在雪玉自己那里，林景舟并沒有爭奪，只是將元神附著其中。

“雪玉，我元神離開神像的時間有限，我們這便動身吧！”

林景舟能感覺到，以他現在的神力，元神最多離開神像三個時辰，三個時辰后便會強行回歸。

“嗯！”

雪玉也能感受到林景舟的元神，她原本還有些害怕自己的身體會不受自己掌控，但在發現沒什么變化后，便安心下來。

只見她化出狐貍原形，帶著林景舟的元神一路小跑，前往視線所及的那座深山。

林景舟也借助雪玉的視野，看到了城隍廟外的天地。

他能看到，雖然他是郭北縣的城隍，但這城隍廟并未設在郭北縣城中，反而是設在城鎮外的一片荒涼郊地里，周遭連點人煙都看不見，顯然不正常。

林景舟估計這城隍廟原本應該在郭北縣城內，但后來沒人祭祀、沒了香火后，就被人將廟宇遷出城外，隨便找了片荒地安置。

而隨著雪玉不斷奔走，林景舟還發現，別說人煙，這野外連稍微大點的野生動物都很難看見，可見這世道是什么樣子。

待到大山腳下，林景舟通過傳音問向雪玉：“小玉，你能在山里找到那老人家的兒子嗎？”

“嗯，但我要去先老婆婆家，記住她兒子的味道。然后根據味道去山里，說不定能找到。”

林景舟心道也是，狐貍嗅覺本就比人類靈敏數十倍，何況雪玉能化形成人，起碼有一些妖力，嗅覺自然更加靈敏。

先前那老太太來廟里，她一定記住了其味道。先找到老太太家，再從家里找到她兒子的東西，記住味道，再去山里尋找，便能有個線索。

很快，雪玉便找到了老太太的家。

那是山腳下幾間草房，那位老人此刻正枯坐在門口，雙目無神地望著大山，口中喃喃道：“兒啊，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林景舟對雪玉道：“先別打擾老人家，偷偷進去吧。”

“嗯。”

雪玉繞到墻根一側，爬到院子里。院子角落就放著一把短弓，想來便是老人兒子用來打獵之物。

雪玉跑到短弓前，嗅了嗅，記住其上的味道。隨后便離開老人家，循著味道進入山中。

一進大山，林景舟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好形容，有點像是去朋友家做客，結果發現朋友家住的不是朋友、而是其他人一般。

林景舟生出一種意識，那就是這種感覺，可能和山里沒有山神有關。

既然有城隍，那便也該有土地、山神等存在。可如今在這詭異的聊齋世界，林景舟甚至懷疑，會不會這世上只剩他一個真正的神？其他神都不存在了，全是妖魔鬼怪之流。

且說雪玉一路循著味道，在山林中前行，很快便來到一處洞穴前。到了此處，她忽然趴低身子，白毛乍起，靈動眼眸中浮現出驚懼之色。

“景舟哥哥，那個老婆婆兒子的味道就在里面……但，但是……洞里面還有大妖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