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瓶山方向，有兇物出世？”

撒家老者眉頭緊皺。

他名仡虎，雖是苗人，但卻不修蠱術，反倒會幾門不入流的道術。

之所以如此，蓋因他年輕時，曾拜過金宅雷壇。

湘西有金、胡兩大雷壇，在湘西這一片的影響力，只在上清茅山之下。

這兩大雷壇的道士，擅合辰州符。

在上清茅山的統領下，專做一些趕尸送水，解蠱驅毒的營生。

仡虎雖然都未曾入過修行的大門，但眼力勁兒還是有的，知曉自家這只大公雞的不凡。

當年那一段時間，寨中用來孵小雞的雞蛋不少。

卻只有他家的那窩雞蛋孵出這只雄雞，其他的雞蛋盡是死胎。

這些年，在仡虎的精力培養下，這雞越發不凡。

尋常的毒蟲蛇蟻，都是它的盤中餐，山中的野獸兇物，它也敢斗，而且能勝。

但此雞平時性情高傲，并不好斗。

此時對著瓶山方向發狂，必是那邊有影響到了它的事物。

呼呼呼——

有色的毒障，無色的生命精氣、陰氣煞氣等天地元氣，被一掃而空。

雖然有更遠處的天地元氣向著這邊流動，補充……

但補充的速度卻遠遠比不上吳一吞吸的速度。

天空中月華星光的數量雖然恒定不變，但那等數量，卻遠遠滿足不了吳一此刻所需。

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再吞吐周邊的天地元氣了。

“不好！短時間能夠聚攏的月華星光和天地元氣的數量和我體內現有的妖力，并不足以支撐我以圣佛法重修內丹……”

“若我是以小妖境沖擊大妖境，妖力不足以支撐結丹所需，大不了暫緩結丹，再花時間積累沉淀，徐徐圖之?！?

“但我是碎丹重修，現在舊丹已碎，若短時間內不能重塑金丹……”

體內妖力飛速消耗，吳一胸口，有黑金色透出。

一枚虛幻的“金丹”，即將成形。

但據吳一的推算，以其體內現在剩余的妖力，和他吞吸月華星光、天地元氣補充妖力的速度，并不足以支撐金丹成形所需的消耗。

“苦也！”

“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這方世界，已經到了連成丹都難的地步，我還以為末法之世，只是成仙難……”

“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

“我已無法回頭……”

“實在不行，就只有許愿了……”

圣佛法中，有許愿法。

許下宏愿，可借來冥冥中的偉力，暫渡難關。

佛門中不乏以宏愿成佛作祖的大神通者。

比如說地藏王就曾發下“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

然而成也宏愿，敗也宏愿！

除非天地破滅，地獄不存，否則永無成佛之日。

吳一心中一沉，腦袋一熱，生起一股破釜沉舟的大勇氣。

拋去所有雜念，心中除修行結丹之外，再無他物。

很快，吳一體內流轉的妖力消耗殆盡。

那即將成形的妖丹滴溜溜地轉著，開始吸納吳一妖軀中的精華。

吳一那透著黑鐵光澤的妖軀開始慢慢地失去光澤。

吳一的氣息，也隨之慢慢地變弱……

沒有了妖力的支撐，圣佛法中吐納術也隨之中斷。

四周的天地元氣不再匯聚而來，瓶山之巔，那原本圍繞著吳一的風暴隨之停歇。

月華星光不再受到牽引，那通天徹地，穿透黑云，落在吳一身上的光柱也隨之崩散。

黑云壓頂，瓶山陷入無盡的黑暗中。

不時有云中游走的閃電撕碎黑暗，但轉眼又被黑暗并吞。

“出事了！”

“老蜈的修行出問題了?！?

“老蜈的軀體，絕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藥！”

……

黑暗，白衣老媼、白發老猿、山蝎子、黑蟒皆蠢蠢欲動。

但懾于吳一平日的兇威，又躊躇不定，猶豫不決。

突然……

“咔嚓嚓——”

一道粗壯的閃電撕裂天地，直通瓶山之巔。

天地為之一亮！

天地間，那屬于吳一的氣息，徹底消失不見！

電光消散，天地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不過馬上，天上的黑云也開始消散，月華星光，重新灑落在瓶山之上。

嗖！

山坳中的白衣老媼最先按捺不住，跳到身旁的小白兔身上，猶如出征的女將，騎兔上山。

嘩啦啦——

黑蟒也動了心思，卷起黑風，穿山過嶺，想要食大藥，得好處。

兩只山蝎子也鉆入山縫之中，直奔山巔。

“老蜈死了！”

“老蜈的血肉，說不定能讓我更進一步……”

“就算不能，也絕對能讓我的猴子猴孫中再出幾只精怪……”

離山巔最近的白發老猿也心動了。

不過剛抬起一只腳，他便莫名地心悸。

“不成，有危險……”

白發老猿天生靈覺過人，能預知禍福。

正是憑著這一本事，他才能活到今日。

當即，他壓下心中的貪念，轉頭對著那些剛剛被天雷嚇傻的猴子猴孫低吼。

猴子猴孫們回過神來，作鳥獸散，鉆入山林深處藏身的山洞中消失不見。

白發老猿也沒入密林之中，不過卻并沒有回洞。

“不行了，該許愿了！”

吐納中斷，沒有了外力補充，妖軀中的精華被吞吸，妖丹距離成形還差些許，吳一知道，是時候做出選擇了。

此刻的他，除了許愿之外，再無其他破局之法！

但許愿不能亂許。

許得太大，根本得不到回應。

許得太小，得到的力量不足以應付此刻的危機。

好在，該許什么愿，在破釜沉舟之前，吳一心中就已經有了決斷。

“蒼天見證……”

就在這時，劫雷落下……

在吳一反應過來之前，準確無誤地劈在他那本就已經殘破的妖軀上。

“轟——”

骨血飛濺，殘破妖軀中的糟粕盡去。

吳一還未完成的許愿法，直接被打斷。

殘余的雷力在那妖丹雛形的牽引下，盡數沒入其中。

“天雷——”

“吾命休矣——”

吳一大駭。

不過轉瞬之間，他又發現不對。

按理說，雷力涌入，妖丹雛形應該瞬間炸開才對。

但詭異的是，此刻充斥著妖丹雛形，卻并沒有炸開的趨勢。

“天雷之中，并不盡是毀滅之力，還暗藏著生機?！?

“雷力通過妖軀，已經被過濾了一遍，其中的生機之力壓過了毀滅之力……”

“此乃天在助我！”

吳一心念急轉，抱元守一，謹守心神，催動妖丹雛形煉化其中的雷電之力。

咔嚓嚓——

妖丹雛形上，電光涌動，開始朝著完整的妖丹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