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你們美國人的規矩，遇到非法闖入者就算是直接殺了，應該也不算觸犯法律吧。”

路明非很認真的評價著諾諾擅闖網吧包廂的行為，他的語氣沒有夾雜的明顯情緒，只是淡定地詢問諾諾一些簡單制度性的問題。

“你到底是對美國有什么誤解，而且在中國就不要談美國的法律了，再說只是一間門都沒鎖的網吧包間，我這也不叫非法闖入吧？”

“而且什么你們美國人，我明明是純正血統的中國人好吧。”

此刻求生欲發揮到極致，骨氣勇氣諾諾用盡畢生所學將路明非的問題一個個全都打回去，這次交流她是占理的一方，絕不能表現得太過弱勢了。

“你問題也太多了，找我有什么事？”沒有管諾諾的插科打諢，路明非直入正題詢問她深夜造訪的原因。

“看你晚上睡包廂太可憐的，教授拜托我問你要不要在麗晶酒店過夜，可以單獨幫你開一間房。”

路明非從不吝嗇別人給予的饋贈，此刻諾諾的毫不避諱的舉動完全印證了路明非心中的猜測，出于自己父母的因素，這個學院或許從很久之前就開始關注自己了。

這種攤牌是好事，暗示著卡塞爾學院的態度對自己還是以拉攏為主，會盡可能的滿足自己的訴求。

“哪個教授？”路明非好奇追問道，似乎卡塞爾學院對他的重視程度還不低。

“古德里安教授，負責本次招生的導師，他早上就到中國了，屆時你的問題他都可以解答。”

此刻諾諾身體非常誠實地在她每說一句話時都會微微后退一步，這是為了提前給自己準備好撤退的后路，以防路明非忽然拿起折凳暴起傷人。

路明非考慮的時間絕對是諾諾生平之中所經歷過最折磨的幾分鐘，他手中的折凳在考慮的時候就沒放下過，眼神也一直盯著諾諾不放，這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思考，而是一只獅子審視著自己的獵物。

“那就走吧。”

在故意遲疑了三分鐘后，終于與諾諾達成了和解，路明非在臉上露出略顯靦腆的微笑后放下手中的折凳示意自己被說服。

這前后兩種態度差距之大讓諾諾不禁懷疑路明非有人格分裂。

于是就這樣連夜經歷了一頓精神折磨之后，諾諾在心中感嘆自己終于把這個祖宗拿下了，兩人并肩離開了網吧。

推開網吧的大門，一陣涼意隨風而來，像是城市的呼吸聲將路明非的心中的倦意吹散。

街燈下，人群如潮水般涌動，每個匆匆的身影都是這座城市不眠的脈搏。路明非的目光投向那些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它們在夜色中爭輝斗艷，像是夜的靈魂在跳動。

數不盡的喧囂傳入路明非的耳中，但反感噪音的路明非卻不覺得這股氛圍吵鬧，甚至是臉上展露出笑意享受這種感覺。

在這個時代這是只有他才能品嘗到的，和平的聲音。

享受著這份特殊的寧靜，在路明非跟著諾諾上車的時，正巧在網吧門口遇到了位熟人。

準確來說，應該是他單方面遇到了路明非。

因為除了班上幾個印象深刻的人之外，路明非基本都忘了他們長什么樣了，更不會記得叫什么名字。

就像是發現寶藏了一樣露出興奮的表情，這位路人同學毫不猶豫地拿出手機在班級群傳播著自己剛才的見聞，并且附帶一張自己抓拍的照片。

雖然只是一瞬，但這家伙非常精準的抓拍到了路明非與諾諾上車的情景，對八卦的警覺與反應證明著這貨天生就是當狗仔隊的料。

“我知道路明非為什么今天沒來上課了！”

“他肯定是被富婆包養了！我親眼看著他跟著一個紅色頭發的美女坐上了條紅色的法拉利。”

.....

夜色中，法拉利在高架路上奔馳，兩側燈火通明。路明非看著那些車窗外自己還沒留意轉瞬間飛速流逝的燈光，思緒復雜地微微將手伸出窗外，隨后發覺自己什么也觸及不到。

城市雖美，但這種美好卻與自己無關。

陳墨瞳忽然發覺自己看不透這個少年了，現在路明非表現出的氣質與自己所見的完全不同，有一股說不盡的孤獨感在少年的身上擴散。

每個混血種都會覺得自己孤獨，這是因自身龍族血統過于優異，天生的特殊血統使這群非人非龍的異類在徘徊“強”與“弱”之間徘徊之間，產生一種無法被人理解的寂寞。

但此刻路明非身上表現出的孤獨不一樣，他望向窗外的眼神就好像他根本就不屬于這個世界，那種眼神中摻雜的感情很多。

諾諾發誓自己還沒見過一個人的表情中居然能藏下這么多的表情，多到她幾乎都數不過來。

“我臉上有東西？”察覺到諾諾時不時將視線往自己的方向撇，路明非回過神變回了諾諾捉摸不透的模樣。

“只是好奇，你的眼睛瞳色為什么有一只不一樣。”諾諾給自己找了個借口，這也不算說謊，她是真的很在意路明非點燃黃金瞳的時候為什么會出現一只宵色眼眸。

“其實我這只眼睛是禁忌的魔眼，封印了能夠殺死神明的力量。”

“中二病啊！你怎么不說你曾用這只眼睛的力量獵殺諸神，最后為了和平它封印了呢？”

“你怎么知道？”

“當我沒問。”

這年頭說實話是沒人信的，路明非裝作無奈地笑出了聲，他故意用一本正經的語氣把實話講出來，就是吃定了諾諾肯定不會信他說的話。

路明非發覺這小姑娘性格挺有意思的，主要是經逗。

見諾諾被自己氣得夠嗆，路明非心滿意足地將視角轉到窗外，忽然他注意到窗外不合時宜地有零星幾滴雨點落下，下雨了。

他們所在的這座城市沿海，再加上現在正是清明時節，會下雨不是什么罕見的，只是這忽然間的異變讓路明非不由產生了一種心神不寧的錯覺。

高架橋，雨夜，雖然沒有最關鍵的第三個要素，但在龍族的世界觀里只要將這兩個神奇的關聯詞拼湊在一起，已經算很晦氣了。

“交換嗎？”

身旁出現了一道小男孩的提問聲，路明非回頭望去，發現開車的諾諾不知何時已經被那名自己曾見過的黑發禮服小男孩所取代。

“你被一個麻煩的家伙盯上了，要交換嗎？”似乎是察覺到路明非眼神中的疑惑與警惕，路鳴澤輕聲重復了之前的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