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談話室里,一席深灰色長桌屹立在房間中央,桌子的邊緣是一排排酷黑色的座椅,桌椅的配色給整個房間制造了一種壓抑的感覺。
宋致遠(yuǎn)拉開長椅示意喬宛坐他正對面的位置。
喬宛熟練的入座,看著眼前的水杯,還在冒著微微的熱氣。
這個地方她來了數(shù)回。
林淵在宋致遠(yuǎn)旁的座椅入座,等待著兩人接下來的對話。
“遠(yuǎn)哥,你突然找我,是我爸媽的案件有了新進(jìn)展嗎?”喬宛略顯期待的問道。
宋致遠(yuǎn)正要開口的嘴巴又輕輕閉合。
喬宛見狀追問:“還是我哥哥,他有消息了?”
提及哥哥時喬宛雙瞳剪水,身體不自覺的向桌沿靠近,她已經(jīng)失去了爸媽,現(xiàn)在,唯有失蹤的哥哥能讓她的生活燃起一絲絲希望。
宋致遠(yuǎn)自責(zé)的搖了搖頭。
“都不是。”
喬宛失望的向座椅后靠去,淚水在她漂亮的眼眶里掙扎打轉(zhuǎn),她努力著不讓它們掉落。
林淵見狀有些不可思議,沒想到再次見面,喬宛的人生發(fā)生這么大的變化,這讓今天剛調(diào)來警局的他有些摸不到頭腦。
“喬宛,你也知道,這么長時間雖然我們沒有聯(lián)絡(luò)你,但…一直都在努力尋找,不放過當(dāng)年留下的任何一處蛛絲馬跡,包括你哥哥的案件……”
說著,宋致遠(yuǎn)和林淵同時起身伸手取桌面上的紙巾。
宋致遠(yuǎn)見狀收回懸在空中的手。
林淵抽取桌面上的紙巾遞給對面的喬宛。
宋致遠(yuǎn)嘆氣道:“你哥哥的突然失蹤和你父母被害的時間是前后發(fā)生的,我們懷疑這兩起案子有著密切關(guān)聯(lián),不過連唯一一個與當(dāng)年案件線索相關(guān)的人,也在案發(fā)不久后突然被殘害,這使我們破案的進(jìn)度上難上加難。”
喬宛望著林淵遞上前的紙巾,她沒有接過,而是抬頭望著天花板眨巴著雙眼,眼淚像是被她的堅強打敗了一樣,漸漸消退。
“我知道,謝謝你們,為了我們家的案子日夜兼程,也是你們,這么多年一直在照顧我,我相信在你們的堅持下真兇總會露出馬腳的。”
林淵收回手中的紙巾,緩慢回座。
宋致遠(yuǎn)無奈的搖了搖頭。
“已經(jīng)過去7年了,案件沒有任何線索,年復(fù)一年的案子積壓的越來越多,上邊給我們的壓力也很大,盡快讓我們解決眼前的案件,對于過去未偵破的案件只能復(fù)核,不過你放心,我們也盡力持續(xù)關(guān)注,直致案件得以解決。”
“嗯。”
喬宛像是沒有在聽他敘述一般,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結(jié)果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宋致遠(yuǎn)看著眼前如此淡定的姑娘,心疼不已,生怕她會支撐不下去而做一些傻事。
“遠(yuǎn)哥,麻煩你上心了,那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喬宛站起身來。
“行,有什么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讓我們隊里最帥的警員送你出去。”
宋致遠(yuǎn)說完示意身旁的林淵跟上前。
喬宛失落的面孔上此刻舒展一絲笑意。
“好啊。”
隨即與林淵向門口走去。
“喬宛。”
不一會兒,宋致遠(yuǎn)忽然叫住喬宛,走到門口的兩人聞聲轉(zhuǎn)過身來。
“我們都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遠(yuǎn)哥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能夠開心點,堅強的生活下去,他們在天上也會感到欣慰。”
“我會的。”
“這也是你的家,有什么難處盡管來找遠(yuǎn)哥!”
喬宛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后轉(zhuǎn)身與林淵離去。
樓道里來回走動的工作人員也無法讓獨處的兩人解除尷尬的氛圍。
“你還好嗎。”
林淵此時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身旁的姑娘,心里滿是擔(dān)憂和緊張。
喬宛望了他一眼。
“這些年,無論是什么結(jié)果,我都已經(jīng)慢慢接受了。”
林淵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心疼了。
“不過,今天見到了你,我心里竟覺得有些安穩(wěn)。”說著,喬宛靈動的雙眼與他的視線無意間碰撞。
一剎那的對視,仿佛揭示了彼此內(nèi)心深處的秘密。
“林淵哥,你在這兒啊!”
兩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林淵不知所措的將臉扭到別處。
喬宛抬眼望去,一個身穿警服,身板挺直,有一雙杏仁大的眼睛,眉毛細(xì)如柳葉,眉梢微微上揚,顯得俏皮可愛,她的皮膚白皙如玉,細(xì)膩如脂,雙唇嬌嫩欲滴,綁著順滑黑直的高馬尾,派頭十分的清爽,走起路來揚起的下巴,仿佛是一只高傲的天鵝,對周圍的人不屑一顧。
喬宛打量了一番才認(rèn)出這人是誰后,白了她一眼。
她還是這樣,一種自大而傲慢的態(tài)度對待周圍的人,她的臉上永遠(yuǎn)掛著鄙夷不屑的表情,似乎無人能入她的法眼。
哦不,她唯獨待一人不同,對待他,瞬間能切換為溫柔似水的模樣。
“我找了你好半天呢。”
女子有些委屈巴巴的說道。
“許歆宜?你怎么在這兒。”
林淵看到她很詫異。
“嘿嘿,你在哪我就在哪~”許歆宜傻乎乎的對著林淵笑著。
可真是個無敵戀愛腦,聽到她說話,喬宛耳朵就像進(jìn)了臟東西一樣,又白了她一眼。
許歆宜看向一旁的喬宛,抬起尖尖的下巴,一臉傲嬌的責(zé)備道:“喂!你誰啊,和林淵哥在這里做什么,害我找了好半天。”
“好沒意思的話,我來做什么,關(guān)你什么事。”
喬宛氣不打一處來,無語住了。
“誒,這里是公安局,注意你的態(tài)度!”
許歆宜說著說著才注意到眼前和她爭辯的人,正是她最討厭的人,——喬宛。
“就你這樣的還當(dāng)警察呢。”
喬宛說著上下打量著她,一臉嫌棄道:“大小姐,我勸你趕緊回家吧,公安局不是讓你玩樂的地方,想要對你言聽計從啊,回家找你媽去。”
喬宛說完便向大廳外走去,她不想與這樣的女人糾纏,不然會顯得自己像個弱智。
“你站住!”
許歆宜喋喋不休道,她可沒想打算放過眼前這個一度讓她惱火的女人,大步上前一把拉住喬宛的手腕,攔住她的去向。
“喬宛!原來是你啊,我說呢,你摸索到林淵身邊,想打什么算盤?”
她們的爭吵聲不大不小,不過還是引起來往人的注意,不約而同的注視著她們。
林淵此時將許歆宜的手掙脫,將喬宛保護(hù)在身后。
“你今天怎么莫名其妙的,在外面不嫌丟人嗎?”
許歆宜盯著被突如其來打掉的手,愣住了,望向眼前這個讓她大失所望的男人,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許歆宜嗔目切齒指著身后的喬宛。
“林淵,你為了她,這么和我說話。”
喬宛在身后對著她嘴巴微張,輕輕挑眉,充滿挑釁。
“你!”
對面的許歆宜被喬宛氣得失容遜色。
林淵并不關(guān)心,拉起身后的喬宛走了出去。
“喬宛,識相的話你最好離林淵遠(yuǎn)點!”
許歆宜在身后沖著喬宛叫喊。
“不用搭理她,她對誰都是這樣,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林淵生怕喬宛生氣,向她解釋道。
“是嗎,她對你…”喬宛表情故作微妙的陰沉下來,像是籠罩著一層憂郁。
“你不要多想,我和她沒有的事!”
林淵迫切的說道,呆立在風(fēng)中,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逗笑了喬宛。
“噗,她對你跟對旁人,可比變臉的川劇還快呢。”
“我和她只能算是朋友吧,她總有事沒事的來找我,小時候亂給我點鴛鴦譜,這你是知道的。”
說著,林淵聳了聳肩表示很無奈。
“她的父親和我爸還是戰(zhàn)友,所以,總要給她些顏面。”
喬宛嘟起小嘴兒,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認(rèn)同,若有所思的對著林淵假笑道:“那你們這也算是~青梅竹馬了呀!”
她的醋意表現(xiàn)得如此明顯,連空氣中都彌漫著酸溜溜的味道。
林淵輕輕一笑,對她的調(diào)侃樂到。
“快松開吧,不然里面的大小姐一會可要沖出來揍我了。”喬宛提起被林淵握住的手腕,示意他放手。
林淵此刻注視著她,并沒有想要松開的意思。
“喬宛,這么多年沒見,我有話想對你說。”
喬宛臉上露出愕然的表情。
“我今天還需要去實習(xí)的醫(yī)院簽到,改天有時間再說可以嗎。”
林淵緩緩放下喬宛的手腕,細(xì)嫩的皮膚上殘留著微紅的手印。
“好,那我們怎么聯(lián)系?”
他的笑容里透露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靦腆向?qū)Ψ秸埱笾?
“那……后天晚上可以嗎,我在這里等你。”
“好。”林淵回應(yīng)的很快,生怕對方改變主意。
“那…我先走了。”
“你要去哪個醫(yī)院,我送你吧。”
林淵拿出鑰匙示意開車。
“不不,這邊有公交是直達(dá)的,你們隊里那么忙,我就不耽誤你工作了。”喬宛連忙拒絕,慌亂著對他擺擺手,大步向馬路邊的車站牌方向走去。
“喬宛!”
林淵忐忑的叫住了她。
“不要再讓我找不到你。”
喬宛先是愣了一下,隨后開心地笑起來,嘴角上揚,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神情,細(xì)長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充滿著暖意,用力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