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厲害嗎？許仙想著。

或許可以將天狗的“吞天訣”，也傳給小白和小青。

蛇族修煉吞噬大道的天賦，在妖族中也是很不錯的。

現在卻是不著急，就繼續演化中上乘的修煉功法吧。

九嬰與相柳的虛影緩緩消散。

長風漸起，雪花悠悠地飄落。

許仙開始觀想北冥冰魄法，冰冷的氣息逐漸彌漫開來。

盡管他沒有主修冰雪道，但大羅金仙，觸類旁通，對其本質也有一定理解。

此外，他身為妖庭東君，也曾與冰之祖巫玄冥戰斗過，對此并不覺得陌生。

驀然，許仙感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他的目光凝聚，眼神中透出一股銳利與警覺。

紛飛的風雪似乎遭遇了無形力量的束縛，猛然間在虛空中停滯，仿佛時間為之凝固。

杭州城的許宅內，籠罩三人的仙光也莫名其妙地搖曳著，似是難以維持穩定。

“這股力量···”許仙感應四周，心中有了猜測，“宙道嗎？”

他看向身旁，小白和小青的身影陷入靜止，如同被施展了定身術。

變遷的是歲月，定格的是光陰。

許仙的目光瞬間變得悠遠，似是穿透了虛空，望向奔流不息的光陰長河。

隱約間，他看到一個蛇形存在，伴隨著時光的漣漪，堅定地朝他所在的方向而來。

這個身影，有些熟悉。

難道是···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燭龍？

許仙面色不變，心中卻已經重視起來，指尖劍光明滅。

畢竟是時間祖巫，巫妖決戰時的大敵，絲毫不容輕視。

如果瘋魔劍的誅戮陷絕劍意，都沒能斬殺祂，那所謂的同歸于盡就完全是個假象，必須要做好生死之戰的準備。

可是漸漸地，他發現了那種熟悉感的真正來源。

穿梭于光陰長河的蛇影慢慢靠近了，變得清晰。

出乎他的意料，對方不是代表敵人的“赤”，而是刻骨銘心的“白”。

而且這種感覺，很像是古月陰荒經大成，進而逆反春秋，回溯歲月。

原來，已經做出了選擇嗎？

許仙有些驚訝，看向身邊。

小白的周圍，歲月的漣漪蕩漾開來，似有一個未來的靈魂，于此刻回歸身體。

她的眼神一陣迷離，片刻后，變得復雜而深邃，充滿無盡的哀傷，凄慘悲戚。

風住塵香花已盡，竟有種凋零之意。

小白看向許仙，無聲地呼喚著：“相公。”

僅此兩個字，秋水般的眼眸便泛起波瀾，淚光閃爍，最終化作晶瑩的珠滴，悄然滑落。

欲語淚先流。

若之前許仙撿起珠釵，因此覺醒前世許宣的記憶，而后與小白相見，心情是極致的歡喜，那么此刻小白表現出來的情緒，就是另一個極端。

許仙感同身受，內心驟然一痛，如同被萬道劍光洞穿。

到底未來發生了什么？讓他心愛的人如此悲傷。

他疾步上前，將小白緊緊擁入懷中。

小白的身軀還在顫抖著，似是驚魂未定。

許仙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別怕，有我在。”

對她來說，五百年，對他而言，十萬五百年，這句承諾，從未改變。

彼此沉默，擁抱良久。

寒意消散，溫暖漸回。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小白回過神，顫聲道，悲歡交集。

痛失摯愛的悲痛、絕望、遺憾···

失而復得的驚喜、欣慰、依戀···

“不會的。”許仙低下頭，輕輕地將額頭與小白相抵。

心意相通，他目光閃動，眼前緩緩浮現出未來的畫面——

在璀璨奪目的金色佛光構筑的法陣核心，佛門神通“金剛獅子吼”轟然釋放。

音波猶如萬鈞銅鐘齊鳴，震耳欲聾，聲勢浩蕩，仿佛能撕裂虛空，撼動天地。

小白被困于法陣之內，遭受著“金剛獅子吼”的猛烈沖擊，全身劇烈震顫，仿佛風中落葉，魂魄亦隨之動搖，搖搖欲墜。

目睹此景的許仙，眼中瞬間寒意凝結，宛若風雪，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冰冷與決絕。

他透過漫天佛光，望向山崖，那里有個和尚，口誦佛門真言，維系法陣。

其罪當誅！

禿驢受死！

磅礴的劍意被怒火點燃，向其呼嘯席卷而去。

可惜終究是虛幻的記憶重現，無法造成傷害。

只能在此眼睜睜地看著，小白逐漸虛弱。

終究是抵擋不住，跌倒在地，奄奄一息。

許仙大恨，甚至想就此跨越光陰長河，去到未來挽救小白，然后直接斬殺和尚。

同時他心中滿是自責，未來的自己，當時又在何處？

就在此刻，似是回應許仙的疑惑，飄渺的笛聲響起。

“許仙”挺身而出，以自身精氣為引，吹響了玉笛。

記憶隨之飄飛，似有歌聲相和。

“君不見東流水，來時無蹤跡，一去無窮已。”

“君不見城上日，今暝沒山去，明朝復更出。”

“何須問，浮生情，原知浮生是夢中。”

“何須問，浮生情，只此浮生是夢中。”

“······”

真元離散，以咒作縛，抗衡神通。

在其身后，小白的手撐著地面，抬頭望向“許仙”，看著他竭盡全力地吹笛，軀體也變得佝僂，卻依然步步前行、舍命相護的決絕身影，不禁心如刀割，悲聲高呼：“相公！”

此情此景，與五百年前的滅妖法陣何其相似。

咫尺天涯。

最終，她竟還是要他以生命為代價來守護嗎？

生命中曾擁有的所有燦爛，是否終究都需以寂寞償還？

她不愿分別，不愿只是記得，她想要陪伴，想要永遠相守。

神通崩滅，法陣破碎。

“許仙”失去力氣，跪下。

玉笛脫離手掌，滾落在地。

至此，精氣衰竭，真元耗盡，性命大損。

小白蜷縮著身體，匍匐在地面上，不顧自身傷勢，堅定地爬向前，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許仙背后的衣角。

相公，好想要在一起···永不分離。

似是執念牽動了命運，小白在恍惚間，看到了無數個自己。

愛情、自由、幸福、美好···為此奮力抗爭，永不屈服。

最中間，名為“白素貞”的她將目光投向這里，嘴角勾勒出一抹溫柔的微笑。

原本將要浮現的北斗星隱去，古老的月色穿過光陰與洪荒，照在小白的身上。

時光的漣漪泛起，她若有所悟，變出蛇身。

于光陰長河，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