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既出，在場的聯盟成員都陷入了沉默。

拒絕所有邀請，原來是要自立門戶。

面對如此赤裸裸的挑釁，大家都在細細掂量，自己有沒有唱反調的資格。

只有光明會的嘍啰不這么想。

光明會是什么地方？他們連眾神都不放在眼里，居然被一個“新人”給小瞧了？

“小朋友，你怕是初來乍到，沒弄明白這一行的規矩……”

可還未等他話音落下，一條漆黑的巨蟒突然憑空出現在腳下，只一瞬間便將他卷倒在地！

穆勒微抬左手，捏緊拳頭，阿佩普足有大腿粗壯的身體漸漸收緊，朝男人的腦袋張開血盆大口！

“啊——！這是什么東西？！救命！救命啊！！！”

剛剛還囂張跋扈的男人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只剩求生本能下不停地哀嚎求饒，扭動身體徒勞地掙扎。

亞利輕咳一聲，穆勒隨即收回禁術，故作聽話地低下頭。

而好不容易脫險的男人此時已經完全嚇破了膽，他坐在地上怔怔看著亞利，好像終于意識到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

“不好意思，守秘人有自己的規矩。”亞利面不改色。

“怪物……怪物！”那人回過神來，連滾帶爬地從二樓跳了下去。

甚至能聽見重重的落地聲。

“非要動粗才能認清現實。”亞利嘆了口氣，目光移向哈坦，嚇得他往后退了半步，

“觀星者記得給光明會寄維修賬單，他們要是不付，就由我來寄。”

亞利說完，朝在場的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鄙人不才，給各位添麻煩了，今天的聚會就到此為止吧，有什么事請來塞阿提斯大學找我，那里沒有圍墻。

至于明年的‘世界末日’，我會盡力做好我能做的一切，也希望各位有覺悟面對最壞的結局。”

他說完，帶上烏里爾和穆勒，扭頭從大門離開了房間。

……

“等等，請等一等！”

花香四溢的門廊邊，忽然有人從背后叫住了亞利。

雖然他期待的是另一個更甜美的聲音，但一回頭看見帕德里奇也毫不意外。

“帕薩克先生。”

“對于工程師的監視行為，我深感抱歉，以后一定不會……”

“有什么事請直說吧。”亞利直接戳穿了他搭話的目的。

“哈哈……那，那我就直說了。”帕德里奇有些尷尬，慌忙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

“工程師最近接到了一起棘手的委托，想請您看看。”

“我還有課業和研究要完成，接不了委托。”

亞利的拒絕直截了當，有理有據，帕德里奇更尷尬了。

“其他密黨的話事人都在這里，你完全可以找他們。”亞利提議，

“密室工程師的首席顧問愿意低聲下氣求助，不會有人拒絕的。”

帕德里奇卻搖了搖頭：“派遣普通的調查員只會徒增犧牲，如果連您也無法處理，這件事……”

“犧牲？”一聽到有生命危險，亞利皺起眉頭，

“你們丟了多少人？”

“兩支小隊，12人，在鬧市區徹底失聯，至今生死不明。”

“說明白點。”

一看亞利上了心，帕德里奇連忙拉著他在花園一角的桌椅落座，講述起整個前因后果——

事情發生在布魯克林區，一處相對貧困的移民聚居地。

起初，一位失魂落魄的母親經人介紹找到帕德里奇，哭訴自己的丈夫和女兒雙雙失去蹤跡。

“您應該去報警，夫人，而不是來找我。”

帕德里奇那時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不，不，請您聽我說完——”

女人死死抓著他的胳膊，泣不成聲。

他們從歐洲移民過來，丈夫蘭斯是個小有名氣的雕刻家，女兒只有6歲。

家境雖不富裕，但也說得過去。

四個月前丈夫接到了一個富商的大單，說是要給噴泉塑一座祈禱的天使雕像，他非常高興，每天在工作室起早貪黑，連飯都顧不上吃。

“他工作的時候總是這樣……過分起來幾天都不出房間半步，我已經見怪不怪了。”蘭斯夫人繼續講述下去。

可是以往丈夫閉關最長不會超過三天，這次卻整整一個禮拜無聲無息，她沒有辦法，只能報警強行開門確認丈夫的情況——

他不見了。

工作室里只剩下一座完工的天使雕像，門和窗戶都從內反鎖，這個人憑空蒸發了。

警察到處搜索了一個多月，杳無音訊，就在女人好不容易接受現實，從悲傷中振作起來時，6歲的女兒居然也不見了。

“那天富商來家里取走雕像，然后……然后，我的琳達也不見了……”

蘭斯夫人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從她走投無路找到密黨人求助就能看出來，她再也騙不了自己，這是一個“正常”的世界。

“所以工程師的人是怎么沒的？”亞利繼續追問。

“他們按照線索挨個調查居民區、公園、甚至包括富商在內，根本查不到任何疑點，之后便一個接一個毫無征兆地失去聯系——

我們最開始還以為是巧合，又派了一隊去找，結果全都不見了。

布魯克林又不是深山老林，12個大活人怎么會在城區蒸發？”

“他們在這之前，有沒有傳遞過什么特別的見聞，或者相同的去向？”

“沒有，他們的行動目標不一樣，去向也不同，而在失去聯系之前，沒有人匯報遇到過什么奇怪的事情。

這麻煩已經拖了一個禮拜了，我親自前來見您，正是為了這件事。”

就這么點信息，亞利也無從判斷究竟發生了什么：

“有懷疑對象嗎？”

“感覺像會扭曲空間的神話存在。”

亞利抬眼看向身旁的烏里爾和穆勒，三人心領神會，一起點了點頭。

“我們會去布魯克林看看，請等待我們的消息。”

……

一天后。

汽車一路顛簸，人煙隨之越來越少，直到道路坑洼到出租車司機也不愿再往前了，他們只好下車步行最后的一段路。

天空陰沉如墨，高大的煙囪沉默矗立，巨人般吞云吐霧，空氣渾濁而刺鼻。

無論是居民區還是工廠廠房全都破敗不堪，崎嶇的道路布滿洼坑，垃圾滲出污水，成為老鼠和蒼蠅的樂園。

只有路邊的植被郁郁蔥蔥，草地里長滿蘑菇。

雖然經歷過下水道的洗禮，亞利還是不自覺皺起眉頭：

“我突然感覺帕德里奇的可信度上升了至少50個百分點，他們猝死在這里我都不奇怪。”

以工業和航運為主的布魯克林，還在努力發展經濟，有些地方的確不夠宜居。

所以才會是貧困移民戶的首選。

烏里爾又確認了一遍地址，順手拉過身邊的路人：“您好，請問這地方要怎么走？”

“那里。”大叔順手指了個方向，笑容和藹可親。

民風反倒比預想中親切？這種地方難道不該是人口過密、疾病滋生，滿大街都是醉漢、流氓和小偷的氛圍嗎。

附近家家戶戶大門緊閉，有些連玻璃窗都破了。

亞利不太相信，這地方原本就是這副樣子。

按照地址，他們敲了敲公寓頂樓最里側的門。

沒有回應。

家里沒人嗎？報案的女人出門了？

“好像真的沒人。”穆勒小聲提醒。

烏里爾聞言按了一下門把手，卻摸到厚厚一層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