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愣了愣，似乎在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以他在紐約的勢力和資產，還從沒有人敢和他這么講話。

“你們真是膽大包……”

雷德憤然起身，卻突然覺察到哪里不太對勁——站在面前的三個少年，身上莫名有種難以言喻的異樣。

作為馳騁華爾街的商業精英，叢林法則中真正的“捕食者”，雷德此刻就像一只兔子，雙腿不受控制地打顫，渾身每一根神經都在大喊“危險”。

他們是認真的，他們什么都做得出來，如果不坦白，真的會死。

穆勒將助理控制在一旁，一只手伸進背包緊緊捏著斧頭柄，烏里爾守在大門旁邊，等待亞利的指示。

亞利悠閑地坐在辦公桌上：

“想好了嗎？”

這一出聲，直接給雷德嚇得癱坐在地。

“別殺我，別殺我……”他忙不迭地求饒，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類，怎么跟“怪物”抗衡？

更何況——亞利·魯伊，那個打傷自己兒子的家伙，傳聞中可是干掉了紐約的紅衣祭司啊。

“我我我……我只是血舌教團的投資人，我從來沒有參與過他們的事情，求你們放過我……”

雷德戰戰兢兢地抬起頭，正好撞上亞利輕蔑的目光。

“恐怕不止資金吧，雷德先生。”他幽幽說道，

“你能坐在這么敞亮的地方高枕無憂，怎么會沒有教團暗中幫助？吃過肉就不要裝無辜了，把你知道的殘黨下落全部告訴我。”

亞利不可能給“背叛人類”的家伙任何好臉色，無論是杰拉德、尼托克麗斯，還是面前這個叫雷德的家伙。

“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說出來……都是他們指示我，我只是個傀儡……不行……”

雷德頓時面色蒼白，幾乎跪在地上，低聲呢喃幾句后，突然大聲喊叫起來：

“救……”

咚！

亞利早有預料，幾乎就在張嘴的瞬間將他一腳踹翻在地，緊接著踩住肩膀，絲毫不給他求救的機會。

“想死？”

烏里爾和穆勒見狀有些震驚，自從離開埃及，亞利好像又變了很多。

他以前很少自己動手打人的，最近越來越更傾向于使用暴力解決問題。

高效，但……難道是因為瑪格麗特出事，給他的壓力太大了嗎。

“饒命，饒了我吧，如果我說出來，會死無葬身之地……”

“你不說也會死。”亞利面無表情，“或者，我能不能給你個痛快，取決于你說不說。”

“你，你……”

似乎是持續的施壓突然爆表，雷德突然暴跳如雷，起身朝亞利飛撲而來！

“你這個混蛋，我一定要為同胞們報仇！！”

西裝革履的禽獸，此刻終于卸下偽裝，亞利卻不慌不忙，穩穩躲開了揮來的拳頭。

“廢物。”

只見他反手擒住雷德的手臂，順勢將他丟了出去。

“你如果再不說點我想聽的，我不介意對你用點更過分的方法。”

“不要，救命，救命啊！！”

眼看著亞利步步逼近，穆勒抽出斧頭，烏里爾也手持獵刀，雷德的心態終于徹底崩潰：

“我說，我全都說，求你們別過來……”

“誒呀，我還以為雷德先生可以多撐一會兒呢。”

溫溫柔柔的聲音突然從角落傳來，是瑪格麗特，她憑空出現在這間辦公室里，打斷了三人的“嚴刑逼供”。

早些時候，她帶著諾拉去醫院看望了諾拉的父親，得知事件原委后偷偷看了看父女倆的記憶，一刻沒停地趕了過來。

這女人果然還是對血舌教團有想法，她要是摻和進來，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你們三個真是太沒禮貌了，怎么能這么對待長輩呢？”

瑪格麗特擺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匆匆上前將雷德從地上扶起：“實在抱歉啊，雷德先生……”

“啊！！！”

誰知，就在雷德與瑪格麗特對視的剎那，突然驚聲尖叫起來，這一下可徹底驚動了在頂樓徘徊的保安：

“雷德先生，您沒事吧？！”

瑪格麗特悄悄捏緊雷德的手腕，雷德慌忙喊道：“沒……沒事！”

保安被成功搪塞離開，瑪格麗特也松開了手：

“如果沒什么別的事的話，我得帶孩子們回家了。”

“等……”

亞利慌忙上前阻攔，不想周遭的場景一閃，他們竟然直接回到了先前的賭行門口。

閃現也不過如此。

亞利甚至撲空摔了一跤。

“誒？”

誒？？

怎么就出來了？？！

“你他媽搞什么鬼？！”

要不是有穆勒和烏里爾拉著，亞利高低上去給這個死女人一拳！

“我對血舌確實沒什么興趣，但實在看不下去順風順水的橋段——

你們不會連這種小意外都解決不了吧？”

瑪格麗特輕輕笑了笑，對自己的“杰作”很是滿意：“與其責備我，不如怪你們自己太弱了。”

會心一擊，亞利猛地抖了一下。

他還想辯駁，瑪格麗特卻再一次消失不見，就像是從未出現過。

“現在……”烏里爾欲言又止，硬生生把“怎么辦”三個字憋了回去。

誰知道這個女人會橫插一腳……

“亞利。”穆勒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諾拉也在這里。”

亞利沒反應過來，還在四下張望：“哪呢？”

“樓下。”穆勒抬起手，指了指俱樂部的大門。

……

重新回到賭行，氣氛已不如先前喧鬧。

被亞利揭穿作弊后，賭客們紛紛離去，只剩下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黑杰克”的賭桌前。

“呀，又是我贏了。”

“諾拉？”亞利看著女孩高高興興接過一大堆籌碼，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將她拉到一邊，“你在這兒干嘛？”

“伯母說她有點事，要我在這里等，還給了我幾個籌碼。”諾拉似乎非常興奮，

“我也沒想到自己幾回合就贏了好多，打工要賺這些可得辛苦一個月呢……”

“諾拉，我們該回去了。”

“那等我把這些籌碼換成錢……”

“不行。”

“誒？”

諾拉有些不知所措，亞利的表情很嚴肅，好像生氣了。

“我只是偶然在這里玩一次而已啦，沒事的……”

“不行，你一分錢也不能拿走。”

聽到這句話，諾拉也暴躁起來，她一把甩開亞利的手：“我憑本事贏來的錢，憑什么不能帶走？又不是不會把本金還給伯母……”

“諾拉，諾拉，冷靜一點。”

亞利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兇了，慌忙換回平時的樣子：

“你覺得你父親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我才不會像他那樣，我自有分寸……”

“是個人都知道‘十賭九輸’，可沒有人賭博是想要輸錢的，諾拉，你也覺得就這一次，及時收手就夠了，對嗎？”

諾拉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么。

“可是你今天輕輕松松就贏到了打工一個月的工資，雖然過程可能有輸有贏，但結果是你贏了，而且嘗到了甜頭，

贏錢這一刻的喜悅會一直印在你心里，在你每每想要偷懶的時候冒出來。

你父親就是這樣，他不可能拿著50萬一把梭哈，他一定是輸輸贏贏，循環往復，甚至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用1000塊贏過100萬，然后呢？

他一直記得他那些賺錢的時刻，一直記得他絕地翻盤的時刻，覺得‘我連100萬都能贏，這次只要贏1萬就收手’。

他不可能收手，即便家破人亡，他也覺得勝利就在前方。

不要拿自己來賭人性，事實上賭行根本不需要作弊，賭狗就會自己一步步陷進去，贏得越多，陷得越深。

人的欲望是填不滿的，不要給自己踏入深淵的機會，不要像你父親一樣，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奇跡上。”

諾拉聽完亞利的話，神情從憤怒變成驚恐，最后慢慢平靜下來。

“那我不相信奇跡，可以相信你嗎？”她支支吾吾了一句，像是在為自己的執拗道歉。

“當然可以。”亞利摸了摸諾拉的腦袋，反手從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一摞鈔票，放進諾拉的手心，

“你剛才贏了個大獎，可比打牌什么的頂事兒多了，拿著吧。”

“誒？我怎么能拿你的……”

“問題不大。”亞利直接當著她的面拉開背包，“我也是從別的地方贏來的。”

寫稿賺的錢，怎么不算贏呢。

每一次可都是把命搭進去折騰的。

而此時并沒有人注意到，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躲在暗中，待他們離開后，一閃身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