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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天湖

眨眼間,兇神惡煞的礦工便將亞利和烏里爾團團包圍。

開個玩笑。

其實是亞利和烏里爾兩個人包圍了所有的礦工。

格拉基心里太清楚了,一次沒干掉亞利,憑自己現在的狀態,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機會。

比起小小一塊附著在人類身上的、奈亞的意識,眼前這個棕發金瞳的少年才是真正的威脅——

祂看到他身上有一條“線”,連接著……媽的,這種事居然是事實?!

要是不小心驚動了“那位”,自己怕是要和整個地球一起陪葬……

實際上,萬物歸一者暫時沒這么悠閑,奈何格拉基已經嚇破了膽。

而此刻,亞利擋在烏里爾身前,面對氣勢洶洶的礦工們,他微微挑起眉毛,滿臉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你覺得我幾秒能搞定?”他笑著問烏里爾。

“五秒?不能再多了。”烏里爾回應著,目光卻始終緊緊鎖在朵拉身上。

她在盧卡斯松手后,就不停地偷偷往后退。

“這種程度的禁術,我早就不需要吟唱咒語了。”

亞利說完便抬起右手,剎那間,一股泰山壓頂般的無形巨力轟然“墜落”,只聽一陣此起彼伏的“撲通”聲,礦工們來不及反應,直接被這股力量摁趴在地上。

就像用釘子固定的昆蟲標本,對待這些家伙,亞利下手不會留情。

可即便如此,“不死之軀”也給了他們掙扎的勇氣,有人試圖用手中的鐵鎬撐起身體,“禁錮”卻絕非單純的力量對抗,反抗者反而被壓得更深,整個人幾乎深陷泥濘之中。

“跳梁小丑。”

亞利嘆了口氣,目光投向沖在最前面的盧卡斯。

盧卡斯瞪大了眼睛,鐵青的臉上寫滿驚愕,先前的囂張被亞利一擊撕碎。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嘴唇在不停顫抖,聲音因恐懼而徹底變調,但依然咬牙強裝出一副兇悍的樣子。

“一個普通在讀大學生?”亞利歪了歪頭,言語間帶著一絲戲謔。

唰——

話音未落,一道白影閃過,烏里爾突然縱身越過滿地礦工沖向山林,可盧卡斯眼疾手快,猛地抱緊他的大腿,烏里爾一個趔趄,差點摔得四腳朝天。

朵拉……不,格拉基逃跑了,趁著亞利被不死仆從吸引注意力的短短幾秒鐘,拔腿就跑。

等亞利急忙上前,拾起一腳踹暈盧卡斯,朵拉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們現在不僅要阻止格拉基,還要把夏諾和朵拉救回來。”亞利扶了扶額頭,若有似無地咽了口氣,抬眼看向通向山頂的道路——

漆黑一片。

“我們還有機會嗎?”

在得知朵拉已經成為不死仆從后,烏里爾心頭涌起一陣絕望,“被格拉基感染后全都不人不鬼,我們怎么救?”

“……會有辦法的。”亞利深吸一口氣,努力扯出一個笑臉看向烏里爾,“別忘了,你也是‘神跡’之一。”

……

快跑,快跑。

朵拉在山林中跌跌撞撞,像極了被野獸窮追不舍的獵物。

雨水打在她臉上,混著鮮血一同流淌,格拉基的意識咆哮不休,驅使這副破爛軀體朝山頂奔逃。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這些東西會出現在這里?!

格拉基,對于人類而言已然超脫常理、高高在上的舊日支配者,此刻面對的是宇宙間不可言說的存在。

祂忽然有些慶幸本體不在這里,否則……自己在這個星球上還沒建立起多么龐大的教眾群體,難道又要被迫轉移陣地?

不,不,祂們才不在乎,祂們才不在乎!我要面對的只是人類,人類而已……

暴雨依舊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傾灑進幽深的山林。終于,朵拉抵達了山頂。

比起樹林,山頂的光線亮堂了許多,撥開漸漸稀疏的灌木和殘枝敗葉,寬廣的湖水映入眼簾。

由于連日的暴雨,原本接近干涸的湖泊如今充盈過了頭,正是舒展“肢體”的絕佳時機。

如同一面巨大的黑色鏡子,泛起層層疊疊的漣漪。周遭盡是水霧,絲絲寒意撲面而來。

她必須回到湖底,這是她的命運——作為格拉基細胞的完美受體,千人的教眾都比不上她一人得道的價值,說不定寄宿于此的分身,可以比原計劃中成型后的形態更加強大。

格拉基需要朵拉,死亡是必要的,而她會獲得嶄新不朽的新生命,成為祂在人類世界最理想的“代理人”。

一道雷光劃破天際,瞬間照亮了整片天湖。

格拉基這才注意到,湖邊站著一個身影——穆勒,或者說——被奈亞拉托提普附身的穆勒。

他手中拖著昏迷的夏諾,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盤。

可憐的夏諾此時已然奄奄一息,渾身除了槍傷外,那條原本受傷的腿更是慘不忍睹,膝蓋以下空空蕩蕩,鮮血凝固在衣衫上,形成暗紅色的血痂,與濕透的衣服黏在一起。

而穆勒就這么笑盈盈地看著被個格拉基附身的朵拉一言不發,他僅僅站在那里,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注入了鉛塊。

格拉基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轉身想逃。穆勒卻抬起手,將夏諾直接丟給了她。

“你到底……”格拉基一臉懵逼地接住夏諾血淋淋的身體。

“我可以站在任何一方,別那么害怕,你也努努力啊。”

“你這家伙……”

“朵拉!”

一聲熟悉又嘹亮的呼喚突然打斷對峙,格拉基的后路也被匆匆追來的亞利和烏里爾兩人堵死。

看到夏諾在她手中,烏里爾二話不說就要沖上去,格拉基一下子便“理解”了奈亞的用意。

“站住!”

祂猛地轉過身,面朝兩人,迅速從腰間掏出匕首搭在夏諾的脖頸處,聲嘶力竭地大喊:“再過來,我就干掉他!”

烏里爾下意識剎住了腳步,冷汗順著雨水滾落。盡管他們兄弟倆都是母神的子嗣,他依然不敢拿哥哥的性命當作賭注。

“不是,你一個神還干這種事?”

亞利有些無言吐槽,朵拉的手卻在這時毫無征兆地顫抖起來,甚至就連正在主導這副軀體的意識也愣住了,祂的手臂竟被一股力量強行掰開,拖離了夏諾的脖頸!

“什么?!”格拉基瞪大了眼睛。

身體里那個人類的意識,居然還在掙扎,就在祂驚慌失措的時候……爭奪回了一小部分控制權!

【這怎么可能?】

人類?這是人類?這些弱小無能,只有領受祂賜福才能逃避生命法則的人類,居然能夠忤逆祂的意志?!

格拉基頓時惱羞成怒,祂果斷丟掉匕首,將手中的夏諾狠狠丟了出去——

烏里爾和亞利的注意力成功被同時吸引,就在他們急忙沖向夏諾的瞬間,格拉基抓住機會,轉身沖向漆黑的湖泊。

冷靜,冷靜。

你只是通過不穩定的夢境和她建立了鏈接……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來之不易的湖水,這是你成型的唯一機會!

撲通!

祂與冷眼旁觀的穆勒擦肩而過,湖水像是擁有生命,頃刻將瘦弱的身影吞沒。

“朵拉!”

亞利回過神時,看到朵拉已經跳進了湖泊,他一秒鐘都沒多想,扭頭跟著沖了下去。

湖面濺起水花,很快湮沒在無盡的暴雨中。

烏里爾還扶著夏諾,沒能拉住亞利,只能先確認懷中傷員的情況——幸好還有呼吸。

只要活著,一切都好說。

他迅速將夏諾安置在一片隱蔽的灌木叢中,隨后沖向湖邊,二話不說也要跟著跳下去,卻被穆勒伸手攔住。

這家伙抓住他的力度有些夸張,感覺稍稍一動就能將肩膀扭斷。

然而,烏里爾此刻滿腦子都是亞利可能遭遇不測,被穆勒阻攔后,他又急又慌,大聲喊道:“你干什么?!”

穆勒沒有回應,雙手沒有絲毫放松,只是沉默地看著烏里爾。

“你……”

烏里爾終于察覺到了異常,穆勒好像是比他們先抵達湖邊,而且自始至終就一直這么站著,他的眼睛……

“你怎么了?”烏里爾終于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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