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吐息輕輕拂過她的耳后,江沫皺了皺眉,推開后蹙眉看他:“什么故意的?你干嘛?”
她眼神清明,小巧的鼻尖因為觸碰泛出一點紅,像一只警惕性十足的小野貓。
周蘅衍收回目光,舌尖輕抵后槽牙,語氣又陰又沉:“要走就趕緊,我不等人。”
江沫緩慢眨了下眼,覺得這男的情緒過于不穩定,但也沒多計較。
她轉身回了洗手間,當著他的面取下早上洗好晾曬的純白內衣褲,塞進衣服口袋,重新站在他面前:“走吧。”她來的時候什么都沒有,這套換洗的內衣褲還是她從樓下攤邊買的,算是她全部家當了。
男人薄唇微抿,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掃了一眼她坦然的臉,轉身走向電梯。
李師傅將大G停在醫院大門口,遠遠地就見周蘅衍身后跟著一個人,似乎臉上還掛著笑。
是那個要給周總打工的小姑娘。
李師傅跟了周蘅衍三年,從沒見過他會為了這么點小事大費周章。他眼觀鼻鼻觀心,假裝什么都沒看到。
“去華山機場。”周蘅衍上了車簡單吩咐。
李師傅一愣,他們要去的應該是另一個機場,但華山機場有周家的私人飛機。他做事利索,不多言語,啟動車便往機場趕去。
華山機場。
“周總,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一位漂亮高挑的空姐接過李師傅手中的行李,微笑接待。
周蘅衍頷首,徑直踩上登機梯。
他走著忽然覺得身后過于安靜,于是往后一看,江沫站在原地不動,空姐輕聲細語地在說些什么。
周蘅衍皺眉,下了幾步臺階。
這舉動差點沒把空姐冷汗驚出來,要知道周氏總裁人狠話不多的俊美閻王這名號可不是白叫的。她就差舉雙手雙腳表示自己啥都沒做,是這姑娘自己突然不肯走了。
只見周蘅衍隔著幾步臺階停下,問她:“又怎么了?”
又?
空姐和不遠處的李師傅都面不改色豎起了耳朵。
空姐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起來。
她從沒聽過有女人登過周蘅衍的私人飛機,這漂亮姑娘跟是誰?能讓周閻王用這樣無可奈何的語氣說話?難道是哪家落魄千金?
胡思亂想之際,身邊的姑娘終于開口,聲音如月下水滴青石,清越好聽:“你姓周?夏商周?”
李師傅:......?
空姐:?
男人站在高處,聞言挑眉:“是,怎么。”
海城有錢人很多,但能夠擁有私人飛機的卻不算多,江沫想起曾經聽過李師傅喊他周總,心里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華國商業巨頭周氏,海城最高不可攀的氏族。
小小的江沫還是江家千金大小姐的時候也曾在商業聚會中遠遠看到過幾次,小小年紀穿著挺括有型的黑色搞定小西裝,其余小孩都遠遠地玩著,只有他,明明還沒有長開,就已經在這些商業人物的面前游刃有余了。
那時的他就風姿卓越,氣質不俗,確實是別人家的孩子。
沒想到遇到的是他,周蘅衍。
江沫收回目光,拾階而上,搖了搖頭:“沒怎么。”
周蘅衍打量她一會,見她往上走,便也沒沒再多問轉身往上走。
飛機很快攀升。
周蘅衍上了飛機就打開筆電敲鍵盤,似乎很多公務。
江沫坐在另一側,空姐貼心送上了椰汁和一份提拉米蘇。
江沫瞄了一眼另一側的男人,伏案工作的側顏俊逸非凡,不知什么時候戴上的銀絲眼睛架在高挺鼻梁上,看著有一股說不出的禁欲感。
斯文敗類。江沫邊往嘴里抿了一口提拉米蘇邊想。
空姐見她無聊,拿來iPad給她玩。江沫太久沒接觸這些東西,玩了一會便覺無聊,轉頭看向窗外。
她在山城的萬里高空上,下面的一切都變得渺小。漫長的十年在這一刻仿佛虛無,她好像還是那個單純善良不食煙火的江家千金,會為了別人的苦難落淚,會相信一切美好存在。
手上的刺痛讓江沫低頭,一雙白嫩纖長的手上長滿了凍瘡,還有沒好透的傷疤。
每一處都在提醒她:以前的江沫不復存在。
痛極了之后的心會變得僵硬繼而冷漠,傷口好了結痂處的皮膚也會變得堅硬。
她回海城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守護她外婆,至于江家,已經沒有她留念的任何東西。
—
飛機穩穩降落,江沫被空姐溫柔叫醒才發覺自己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
她下意識看向身側,男人已經起身,鼻梁上的眼鏡已經被收起,。
兩人剛下飛機,周蘅衍的手機就響個不停。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聲:“山城項目圓滿落地,今天給你接風洗塵啊!”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誰家好人這個時候不睡覺去接風,周蘅衍無視對面人的醉翁之意:“不用,回去了。”
說著就要掛電話,那邊的人急了:“哎哎哎!你是不是從山城帶了個小姑娘回來?”
周蘅衍目不斜視,身邊有個小小的影子在努力跟著他的步伐往前走,看著有些吃力,他不禁放慢腳步,對著電話直截了當:“掛了。”
錢一舟握著手機笑得放蕩,躺在自家沙發上身上還裹著浴袍,看樣子壓根沒準備什么接風宴。手速飛快在群里分享最新情報。
-
“那個…我能不能…先預支一部分工資?”江沫眼見著就要到達接機點,猶豫著說出這一句不太要臉的話。
周蘅衍乜了她一眼,語氣冷若冰霜:“你想卷款攜逃?”
江沫:“……”你家能開私人飛機能不能別這么小氣!
“…就一千,我發了工資就還你。”江沫咬咬牙繼續道。
周蘅衍沒看她,嘲諷道:“你是說,賺了我的錢再拿來還我?”
江沫:“……”周扒皮!
看來今晚要露宿街頭了,他連一千都不肯預支,別想著會給員工包吃住。
該死的資本家,財富都是剝削勞動人民得來的吧?!江沫憤恨地想著,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腳步,她差點一頭撞了上去。
往前看過去,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面前,一位戴著眼鏡的年輕男子恭敬地將車打開,周蘅衍淡然坐了進去。
江沫雙手插兜撇撇嘴,內心沉浸式痛斥有些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行為,轉頭往機場內走。
身后男人的聲音不耐煩:“往哪走?”
江沫本著他是未來雇主的份上,頭也不回道:“找個暖和的地方睡覺。”
身后人似乎停頓一下,毫不客氣道:“我不想明天看見周氏導致員工死無全尸的社會新聞,上車。”
江沫原地站著緩慢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后麻利滾進了車內,發動機啟動,氣氛有些沉寂。
江沫有些不甘示弱,低聲嘀咕:“這可是海城,機場有那么不安全嗎?”
男人閉目凝神,聞言出言迅速:“那你下去?”
江沫果斷閉嘴,一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