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洲雖然并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也大抵知道關南風在關家的日子并不好過,第二天晚上關南風收拾書包要回家的時候,沈西洲從她背后叫住了她。
“南風,這道數學題你上課的時候聽懂了嗎?給我講講吧。”
沈西洲的筆在指尖轉啊轉啊轉。
“好啊。”
關南風不作他想,放下書包就給他講解起來。
壓軸題步驟繁瑣,一道題從做題思路到計算完完整整講下來花了關南風半個多小時,班里的同學都走得差不多了。
“所以這個函數在這個范圍對于任意正實數成立……哎?你這個題答案做對了呀。”
關南風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的數學試卷上,原本是怕沈西洲不理解,所以想看一下他是錯在哪一步結果發現他答案沒問題。
關南風抬頭,撞進沈西洲柔和的視線里,在兩人視線相對的那一刻又悠悠移走。
“抄的答案。”
沈西洲一般正經得扯謊,沒有一點心虛,連手上筆的轉動幅度都沒有發生改變。
“不過關老師講解得很仔細,我已經全都聽明白了,”沈西洲笑得還是那樣溫和,“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
關南風沒法找借口說有人接,因為這個謊言太容易被戳破了。
“太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吧。”
關南風連連擺手。
“是門口有人在等嗎?”
“沒有……”
“那一起走吧,我們家到你家順路。”
關南風還想再拒絕,沈西洲及時開口打斷。
“我還有道別的題想問你呢,咱們車上說?”
關南風只好答應下來。
之后這樣竟也慢慢發展為常態,一到晚上沈西洲就會恰好有幾道理綜大題不會做,在教室里待得太晚就會留到去車上講,關南風幾乎毎日都能順沈家的勞斯萊斯回家。
關南風是個耐心細致的老師,奈何學生不是個好學生,有好幾次關南風都覺得沈西洲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她講的這些,他能聽進去幾句。
甚至有幾次關南風抬頭的時候發現沈西洲的視線根本不在題上,而是……
而是在……
如果關南風沒有看錯的話,是在她身上。
偏偏每次關南風提問的時候,沈西洲又都能答得上來,也能跟得上她的解題思路,關南風有些無奈。
更何況她也不能直接問他是不是沒有看題,而是在看她呢。
所以關南風只能把關鍵步驟多復述幾遍,有那么幾次那輛屬于沈家的勞斯萊斯都得停在關家的別墅前待上個十幾分鐘,關南風才能下車。
“拜拜。”關南風下車后轉身跟坐在后座上的人道別。
“嗯,早點回去休息,晚安。”
關南風笑笑,扭頭回去了。
“少爺,走嗎?”
看著關南風完全走進關家,整個人的人影都消失不見了,司機才問道。
“嗯,走吧。”
沈西洲又恢復了那種面無表情,跟剛剛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了。
司機記得第一次送人到關家的時候,關南風一下了車他原本就想直接調頭,結果卻被自己家少爺攔住。
“等等,等她走進去了咱們再走。”
司機頓了幾秒,恍然。
他是擔心萬一關南風回頭看到了,知道少爺說順路是在撒謊。
可他又搞不明白了,每晚都要多繞半個多小時的路,本來下課時間就夠晚的了,路上再這么一耽擱,沈少爺每次回家的時候都要晚上十點多了。
他還又不想讓人家女孩子知情……
沈少爺這是圖什么啊?
當然這話他不可能直接問出口,只是偶爾在私底下跟管家喝酒的時候會聊起來。
“我看沈少爺對關小姐不一般啊。”
“怎么說?”
司機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事都和盤托出,“我看啊,指不定沈家再過不了多久就要有位少夫人了。”
“毎日都如此嗎?”管家也恍然大悟,他說怎么最近少爺總是這么晚回來。
“是啊得有半個多月了吧。”
“那還真是……”
管家在沈家待了得有快二十年了,是看著沈西洲長大的,自然知道他的性格,若只是因為同學家里沒人接送而順路捎上一程,那只是沈家教養好。
可若是夜夜如此,還生怕被女孩察覺到他的好意……
“這件事情先瞞著太太吧,至于少爺那邊,只要他不把人帶回沈家,咱們就當不知道算了。”
關家……
現在還不夠格跟沈家當親家呢。
以后誰能當上少夫人也難說。
*
關南風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和沈西洲的關系已經愈加親密甚至形影不離。
她只知道自己身后永遠有一道淺淺的呼吸聲陪著自己,晝夜不離。
每次下課的時候他會從身旁走過,每次放學的時候他會幫關南風背著書包送她回家。
他甚至沒有意識到在沈西洲的保護下,“私生女”這三個字眼都已經離她很遠了,已經很久沒有人當著她的面討論這些事情了。
至于沈西洲這邊……
他察沒察覺到自己對于關南風的心意徐梓傲不知道,反正徐梓傲是覺得兩個人之間有點問題。
反正自從關南風搬到這個班里來,徐梓傲就感覺自己跟沈西洲湊到一塊玩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原本課間一直是他們兄弟幾個出去望風的時候,現在好了,他沈哥一下課就要跑兩棟樓去買水,每一次還都沒有他的份兒,反而每次他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都能看見他同桌桌子上有一瓶新的水。
至于晚上偶爾的聚會……那就是更加不可能了。
他沈哥現在每天晚上都基本上要和關南風一個時間放學,他可熬不過,好不容易有一次在教學樓門口碰上問他去不去打臺球,沈西洲還說不去,要早點回家。
什么早點回家,他和戚漳又不是不知道他現在每晚都要繞路送關南風回家。
要他說,沈西洲他那哪是為了早點回家呀,他明明就是著急送關南風回家。
“不是,我怎么瞅著沈哥有點墜入愛河的意思呢……”
看著沈西洲拎著關南風的書包走在關南風身后,徐梓傲感慨道。
戚漳睨他一眼,“才看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