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后,出租車停在一間廉價旅店門口。
羅本把莉莉放在門廳的沙發上,左手拿著槍走向旅店前臺。
從進門店里那種逼人的破舊感就撲面而來,整個門廳沒有一個擺設的歲數看著少于兩位數,都是一些老古董,或者說舊破爛。
在哥譚這種地方,誰也說不清這是不是黑店,拿把槍防身總沒錯。
“你好,我要住店。”
前臺一個肥胖的黑人婦女起身,上下打量一眼羅本,視線在沙發上的莉莉身上停留片刻,最后開口:
“沒有身份證補二十元手續費。”
“好的老板。”
羅本臉上露出微笑,總共掏出七十元的美刀遞到黑人婦女手中。
這正是他光顧這家店的原因。
開在這種陰暗角落里的旅館是整個哥譚最藏污納垢的地方,你的隔壁可能住著黑幫份子、搶劫犯、癮君子,甚至是殺人犯。
這些人選擇這里不外乎一個理由,不用證明自己身份,沒那么容易進入警察視野。
羅本也不希望把自己的廉租公寓暴露給其他人。
跑到這兒來住店的羅本,在黑人婦女眼中就是個拐賣女人的人販子。
沙發上那種質量的少女,單看身上的衣服和氣質就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教養出來。
再加上那張臉蛋,丟在罪惡巷的地下市場最少能賣出一晚上千美金的價錢。
黑人婦女把房門鑰匙交到羅本手上,看了眼莉莉對羅本交待:
“明天早點離開,我可不希望我的店染上你惹的禍。”
“當然,雖然我覺得您的店住著的其他客人不會比我好多少,
但我還是愿意為您省些麻煩。”
羅本把手上的鑰匙朝她晃了晃,然后向莉莉走去。
那句話當然是開玩笑,他綁架的是哥譚市黑幫頭子……法爾科內的女朋友。
如果被他知道羅本在這里,鬧的動靜一般不會比軍事演習小多少,至于這家店,估計只有幾捧大理石灰能留下來。
把槍重新插回槍袋,羅本向沙發上坐著的莉莉伸出手:
“走吧,莉莉小姐,只能委屈一下你住這種地方。”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莉莉抵觸地避開,看上去有些緊張,一路上雖說這個男人沒有任何越界的動作,但在哥譚最稀缺的東西就是好人。
何況他從一開始就是綁匪的身份。
“莉莉小姐,別忘記你現在的身份是人質,人質對于綁匪最大的價值就是身體的完整性,
我不希望因為您斷了一條腿,從而讓法爾科內找我的麻煩。”
沒再給她拒絕的機會,羅本直接把莉莉抗上肩,按照鑰匙上的標簽找到房間。
把人抗起來和丟到沙發上都很輕松,莉莉瘦是一方面,羅本感覺這具演員人偶的身體素質甚至有普通人中超人的水準。
至少他現在不會把前世有名的拳王泰森放在眼里。
房間內只有張桌子和沙發,靠窗是一張床,沒有第二個房間。
這張沙發明顯躺不下一個人,羅本從床上搬來被子丟在地上:
“沙發和地板選一個,作為補償,我可以把被子讓給你。”
哥譚的夏夜,哪怕外邊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晚上要是裹在被子里睡覺,尤其是這種廉價旅店發黃的螨蟲被。
那第二天一大早準會被打上防腐劑送去鄉下的狗肉店,也許第三天就會順著排污管進入哥譚河的懷抱。
同樣這么幾天時間,法爾科內就會知道莉莉是臥底的事,到時候她就完全失去了利用價值。
這件事對莉莉來說,就是隨時抵在她腦袋上的槍口,能不能保住腦袋,要看她怎么發揮價值。
當然,她現在最能體現價值的途徑就是當人質。
莉莉也明白她的處境,沉默地鋪好地鋪,接著躺了下去。
對她來說今晚的危險全部來自于羅本一個人,目前看來這個人沒有動她的想法。
警惕地看了羅本一陣,眼皮終究抵不住睡意,莉莉沉沉睡去。
羅本躺下后也并沒有立刻閑下來,他仔細梳理了一下今天的過程,發現法爾科內反應有些過于遲鈍。
法爾科內并不經常去莉莉的住處,他今天還有幫會的事情要處理。
菲什已經知道了莉莉遇到危險,莉莉是她用來取代法爾科內最重要的一步棋。
她一定會想辦法讓法爾科內得到消息。
這么短的時間找到羅本雖然不可能,但至少,莉莉被綁架,整個哥譚的黑幫勢力都應該有所行動。
可現在……外邊很安靜。
羅本突然驚坐起來,身體貼在墻上,側身透過窗子看外邊的情況。
夜晚的街道寂靜得有些詭異,這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這里是哥譚,外邊應該是醉漢、流浪漢和無處不在的犯罪行為。
他緊緊地盯著窗外,試圖從這死寂中找出一絲端倪,然而除了昏暗的路燈和偶爾吹過的冷風,什么也沒有。
這種空無一人的街道,在哥譚只會有一種情況……抓捕罪犯前的清場。
羅本的心猛地一沉。
問題不可能出在他身上,那就只能是莉莉。
羅本回過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莉莉。
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疲憊,對外面的異常沒有絲毫察覺。
羅本猶豫一下,輕手輕腳走到門口,外邊走廊仍是一片寂靜,這棟哥譚法外狂徒聚集的黑旅館此刻竟然沒有一絲聲音。
這可太不正常了。
他從床上拿過來一個枕頭,咔噠一聲給手槍上膛,手摁在門把手上緩緩下壓。
門縫敞開五指的距離,羅本剛把手上的枕頭探出去。
砰!
半個枕頭不翼而飛。
九毫米帕拉貝魯姆手槍彈,西格昭爾手槍,哥譚警察的標配武器。
羅本重新關上房門,退回房間,站在原地大腦飛速運轉。
金屬門可以擋住大多數武器,但哥譚警方最常用的手段是……爆破。
這具身體倒是無所謂,但是到手的東西他沒可能再還回去。
羅本看了眼莉莉那個方向。
莉莉已經被槍聲驚醒,臉朝著羅本的方向,露出警惕的神色。
羅本舉槍對準她,另一只手做出噤聲的手勢,然后壓低聲音:
“不想死的話就聽我的,我們的行蹤暴露了,給我一個不懷疑你的理由。”
“跟我沒關系,我有把柄在你手上,激怒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否則我不介意你第一個死。”
羅本放下手槍,從房子里拖來沙發擋在門后,接著回到窗邊。
視線內并沒有警車,樓內的埋伏和維持封鎖的警察應該是全部警力。
哥譚的治安系統早已腐爛到根,每晚頻發的犯罪行為給他們帶來了巨大的警力負擔。
目前看來這件事應該和法爾科內無關,否則他不會只面臨這么一點兒敵人。
羅本揉了揉眉心。
局勢還可控,只是又要麻煩一趟可憐的司機先生。
希望他的破車可以突破警察的封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