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回到現在，丹·尼斯科斯蓋爾聽到的奇怪聲音是炮彈呼嘯著發出的。

看到不遠處那顆鐵球從針尖大小迅速變成了拳頭大小，丹的瞳孔也隨之驟然縮小，和炮彈的變化截然相反。

轉過頭來，他臉色煞白地看到還有幾道再清晰不過的黑線劃過天際，伴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急速靠近。

那幾顆炮彈的飛行方向直指費塔金瓦亞的心臟地帶——船塢、軍營還有糧倉。

為了在這第一輪的突然襲擊中取得最大的戰果，佐爾德還咬咬牙將那船上屯著的那些貴得離譜、幾乎和等重量的黃金一樣昂貴的開花炮彈打了出去。

不成功便成仁，佐爾德這種“不過日子”了的攻擊方式的確很有效果。

當然，也多虧了“斯達特斯·索薩斯”那個軟蛋沒挨幾輪審訊，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樣一骨碌把所有重要情報都交代了出來，讓佐爾德能夠快速的定位費塔金瓦亞城內的重要區域來重點轟炸。

幾發開花彈不偏不倚，正好命中了費塔金瓦亞港糧倉的主倉，炮彈炸裂的烈火和沖擊一瞬之間就席卷了消防工作不那么到位的糧倉。

而糧倉內揚起的面粉顆粒又被瞬間引燃，造成了第二輪更加可怕的大爆燃。

橘黃色的火光沖天，照亮了半個天空，將夜晚帶來的寧靜徹底撕個粉碎。

丹七手八腳地沖到了外面，卻看到遠處的天空被火焰舔舐得如同白晝，圓環狀的滾滾黑煙夾著焦糊味直沖云霄，與叮叮當當的刺耳警報聲交織在一起，整個費塔金瓦亞城仿佛重新回到了灰燼天空之日。

四周，皆是炸了鍋的人們驚慌失措地奔向城外，他們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被人流沖散的家人的名字，試圖全家整整齊齊地逃離這場突如其來的可怕災難。

孩童的啼哭聲、大人壓抑著恐慌的怒罵聲、十夫長們吹出來緊急集合的口令聲，匯聚成一股復雜的情感洪流，沖擊著每個此時此刻身處費塔金瓦亞城的人的心靈。

萊萬斯布魯薩基最近狠狠整訓的陸軍在此時展現出來了極高的軍事素質。

雖然最高指揮官萊萬斯大人這幾天正好去了奧塔薩亞丘陵視察前線準備，不在費塔金瓦亞親自坐鎮指揮。

但在長官們的努力下，紅鱗狗頭人們還是迅速地重新集結起來了。

他們拿著從軍械庫里搶救出來、還熱乎乎的武器，列隊擺出松散的防御陣型，向著敵艦來襲的方向前進，為后面需要緊急撤離的重要人物吸引火力。

他們不是傻愣愣地舉著盾牌、站在大空地上被動挨打。

在每一輪炮擊襲來時，他們會迅速的躲進一些堅固的建筑物后面，再舉起盾牌護住重要的上半身以防被炮彈帶起的碎石或者飛濺的碎彈片擊中。

只有在每一輪炮擊的間隙，他們才會拿出弩，與敵艦上的藍鱗侵略者對射。

這樣的戰術機動，雖然不能完全避免傷亡，但卻能夠很大程度上減少損傷。

這種原本在萊萬斯設想中是用來應對施法者【火球術】攻擊的戰法意外的在這場“對岸炮擊”中用上了。

實在是那顆把自家精銳全數報銷的可怕【火球術】給萊萬斯留下了極為深刻、難以磨滅的教訓，使他不得不做出十二萬分的防備。

以防這場決定兩個氏族命運的決戰還沒開始就被一顆不知從何而來的火球給徹底終結。

只是，這種歪打正著的準備卻讓佐爾德為了難。

他現在皺著眉頭，看到那些難纏的紅鱗狗頭人像是小老鼠一樣在建筑物之間竄來竄去，而自家艦隊一發發地將貴的要死的開花彈點燃引線之后打出去，卻沒有一點實際的效果。

即使偶爾能夠完美命中那些“臭老鼠”躲藏的掩體，也會因為建筑物阻礙而爆炸威力大減，難以造成預期的毀滅性打擊。

佐爾德心里滴著血的怒罵，但卻不得不承認這些紅鱗狗頭人的確訓練有素，甚至還有專門針對轟炸的策略。讓他不得不停下來重新思考轟炸方式。

顯然，毀傷能力一流但是攻堅能力不行的開花彈對于這種“打地鼠”的游戲力不從心。

“傳我命令，全都換鑄鐵彈?！?

佐爾德決定換上穿透性更強、也更便宜的鑄鐵彈，讓那些該死的紅鱗狗頭人和他們一樣該死的掩體一齊下地獄去。

提督大人的命令下達之后，艦隊上的炮手們迅速就位，將沉重的鑄鐵炮彈逐一裝入炮膛，黑洞洞的炮口再次對準了費塔金瓦亞的越發混亂中心城區。

這一次，炮聲更加密集而沉悶，鑄鐵彈以驚人的速度劃破夜空，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直擊狗頭人的藏身的各種掩體。

一個原本還算堅固的石質瞭望臺在鐵炮的攢射中轟然倒塌，活埋了躲在里面、來不及逃離的紅鱗狗頭人士兵。

這樣的場景不斷地重復，費塔金瓦亞城內，每一座建筑物都仿佛成了脆弱的沙堡，在鑄鐵炮彈的瘋狂肆虐下搖搖欲墜。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與絕望，接近一整個小時的連續炮擊之后，炮彈和火藥基本耗盡的“寶石中隊”才停止了對費塔金瓦亞城瘋狗一樣的狂亂攻擊。

那些硬骨頭的、不愿意跪著投降的紅鱗狗頭人早就死的透透的了，剩下的都是些膝蓋軟得只要佐爾德一個命令就會叮鈴咣啷扔遠武器的家伙。

這些被扒得一干二凈、顫抖著聚集在一起的紅鱗狗頭人眼里滿是恐懼，佐爾德一眼望過去，居然沒有一個敢與他對視的硬漢。

他們全都縮著脖子低下了頭，害怕佐爾德將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又是那個幸運的波特船長，他的手下們在城主府附近的一個不那么起眼的小倉庫里找到了可以武裝一整個百人隊的武器裝備。

這些武器和護甲上面刻畫著精致的鷹徽，主要輪廓還填充了金絲。

顯然，這些玩意源自于最近武器裝備貿易搞得如火如荼的“羅馬大公國”，而出現在這里，大概是萊萬斯布魯薩基花了大價錢、大人情購買來的。

但是現在，這些單純有錢很難買到的“管制品”成為了佐爾德的戰利品。如果這個海軍提督想的話，他甚至可以自己組建一支百人陸軍。

而那些“大人物”們還沒來得及金銀珠寶、古董藝術品就都成為了“寶石中隊”的戰利品，補足了這次行動的資金消耗之后還綽綽有余。

因為據佐爾德得到的內部信息來說，最近那條金色的巨龍正在裝修自己建造完畢的宮殿，對于古董藝術品的需求量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