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頭發和胡子?
出門時衣冠楚楚,整整齊齊,此時卻成了破布爛衫,像是糟了災的叫花子一樣。
更有甚者,兩人體內的氣機愈發兇野,說明用來保命的那兩塊玉符,已經毀了。
“玉符呢?”
“碎了!”
果不然?
何五障頓然一驚:一個十三境,一個十四境,被人殺的丟盔棄甲,法寶毀了不說,毛都燒了個精光?
不夸張,他都不一定能辦得到。
遂爾,他又勃然大怒:老虎頭上拔毛,你他娘是有多大膽?
境界再高,但這兒是靈寶城,你還能翻到天上去?
“砰”的一聲,干巴瘦的手掌拍到了門框上,門樓晃了兩下,灰塵“簌簌簌”的往下掉。
“誰干的?”
盧大咬著牙:“師父,是玉福祥……若非他們攔路,我和師兄哪能這般狼狽?”
何五障怔了一下,斷然搖頭:“不可能?!?
且不說玉福祥敢不敢朝何重和盧大動手,玉家就根本沒有能把這師兄弟二人搞到如此狼狽的高手。
至少也得像他一般,到二九之境,但這城里攏共才幾個?
他想了想,又斜著眼睛:“老幺,你給老子好好講:我就不信,就玉家那三瓜兩棗,能燒了你和何七的兩頭毛?”
“毛當然……不是,頭發當然不是玉福祥燒的!”
“那是誰燒的?”
“是雷!”
“放屁,青天白日,哪來的雷?”
盧大囁動著嘴唇,看了看李承。
何重剛要解釋,李承卻搖搖頭,掏出那兩塊桃符:“無意間碰到了這一對符牌……沒想兩塊一碰,就會生出雷元,而后化為雷霆……”
啥玩意,雷?
你扯什么蛋?
何五障一臉狐疑,接過桃符,但將將入手,又咦的一聲。
氣機靈元皆無,只殘留著一絲擊發后殘存的遺蘊:一道冷,陰寒刺骨,一道熱,熾烈如火。
除此外,還有一絲凌厲、霸道、至剛至陽卻又挺動生發的氣蘊。
何五障都呆住了:他娘的見鬼了,真就是“雷”?
何重言簡意駭,說了經過,何五障不停的吸著涼氣,一對桃符在手中翻來覆去,摸了又聞,聞了又摸。
眼中的驚訝似是要溢出來一般。
何希純和老管家更是目瞪口呆。
就摸了一下,何純差點被燒死,盧大差點被凍死,而體內氣機亂竄的李承卻安然無恙?
而后李承嘴一張,就噴出來了一道雷,五件法寶盡毀。既便如此,五個十多重的高手盡皆被燒成了光蛋。
但凡換個人,他們還以為在講笑話。
等何重講完,何五障捏著下巴,直勾勾的盯著李承:“從何而來的雷?”
李承想了想:“陰陽相薄而為雷!”
何五障猝然愣住,“荒謬”兩個字到了嘴邊,卻怎么也吐不出來。
上次李承就這般講,他說是悖論,但這次呢?
一塊冷,一塊熱,一個陰,一個陽,可不就是陰陽二氣?
又稍稍一碰,竟然就能生出雷?
“但還是不對,管它怎么博,又哪來的雷,但為何你能噴出來?”
李承無言對
他還能告訴何五障:我手腕上的木牌是法寶,不但把我從另一個世界帶到了這,還能保命。
上次差點被雷劈,就是它把從院子外傳送到了院子里。這次倒好,硬是壓著不讓我往外吐,愣生生的憋出了一道雷?
看李承兩顆眼珠子亂轉,就知道他又想胡編亂謅,何五障“呵”的一聲。
轉過身,他又交待:“這個稍后再說,老九,去取兩萬銀票,你親自送到玉福祥!希純,拿我的手令去府衙,再去趟城防司和外營:就稱玉福祥當街截殺兩司武官,何重與盧大法寶盡毀,身受重傷……
順便替你兩位師叔告聲假。而后再去趟戶司,知會你二叔,莫要夸大,實話實說便可,他自然知道如何做……”
老管家領命而去,何希純稍等了一會兒:“祖父,玉家要是交人、賠錢,該賠多少?”
“賠個鳥毛?”
何五障眼一瞪,又看了看李承。
這小子來了雖只是幾天,但承了他好大人情。自己正發愁怎么報答一下,再怎么籠絡一下,玉家就送上了門?
南林北玉,富埒王候,可算是讓老子給逮著了。沒個三兩件氣運之寶,這事不算完……
都轉過了身,管家又停下來,看了看李承,又笑咪咪的拉了拉何希純的袖子。
何希純恍然大悟。
李承的心思盡在桃符上面,沒怎么留意。正琢磨著,何五障又湊了過來:“打個商量?”
“你說!”
“事情了結之前,老七老幺怎么也得‘休養’幾日。反著閑著也是閑著,把他二人的大虎帶回府中,跟著你沾沾光!”
李承隨口就答應:“可以……府中若是有護身法器,能不能給兩位師兄勻兩件?若是沒有,我再尋摸……”
老子的徒弟,要你尋摸個屁。還法器?老子丟不起那個人……
“等老九回來,你們自去問他要:揀頂好的法寶挑……”何五障手一揮,“既然‘重傷’,就要有個重傷的樣,這段時日盡量別出府……”
不過才幾天,何希境竟有了破境的跡像,他們腦子有病才往外跑?
何重的盧大連聲道謝,又鄭重其事的沖李承做了揖。
何五障看的牙疼:破費的是老子,落人情反倒是他?
要不怎么說鬼精鬼精?
看他心無旁騖的研究桃符,頭都懶得抬,何五障瞇著眼瞅了瞅:“有何頭緒?”
李承想了想:“我當時擊發的那一道,和那天的雷很像!”
“廢話,都是雷,還有不一樣的?”
肯定不一樣。
未合二為一之前,兩道氣機一般的凜冽霸道,都像是雷元。所以他懷疑,雷也有陰陽之分。
其次,熱的那一道隱約帶著點生機,冷的那道卻又帶著湮滅之意。有點像何五障所說的“毀滅萬物,卻又挺動生發”,但李承覺得,與槐樹和古井的氣機更像。
越想越覺得有點像,李承抓起桃符,轉身就走。
何五障愣了愣:“你去哪?”
“回院子看看!”
“都還進不去,你急個毛……”何五障攔住他,又叫著家中的弟子護他一起去。
李承突然想了起來:“記得你上次說過:這鬼世道,天上都沒幾道雷……那從哪來的雷符?”
何五障攤攤手:“天知道?”
“你不奇怪?”
“但凡和你小子、和那幢樓扯上關系,哪件事不奇怪?”何五障嗤之以鼻,“哪天從那樓里冒出個神仙來,老夫都不奇怪!”
李承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