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痛感漸漸消散,也不再半邊冷半邊熱。陰陽二氣消失不見,只剩一道精純的雷元,隨著那道寂滅、虛無的氣機流向丹田。
但李承才剛剛進入第三境,還未明竅,丹田近如實心,存不住幾絲靈元。
氣機無處可去,只能順著經脈隨氣血流轉。但經脈就那么多,涌入體內的氣機卻浩瀚如海,再轉也盛不下,就只能往外泄。
但好死不死,身上像是掛了九把鎖。雷元著實無處可去,只能重回經脈。而后,身上各處就越來越漲。
不怎么痛,也不算很難受,就是越來越漲。但李承懷疑,可能下一刻,他就會炸成一灘。
心中驚疑交加,腳下愈發的快。而跑的越快,氣血靈蘊運轉的越就越快。
不知不覺間,絲絲元靈流入四肢百骸,身體好像越來越輕,李承跑的越發飛快。
除了快,身形更是詭如鬼魅,忽而朝左,忽而朝右,忽而跳起,忽而矮身。街上那么多的人和車,那么多的攤和旗。他左突右沖,愣是沒撞到一個人,沒碰到任何東西。
師兄二人護在兩側,神情漸漸狐疑。
“師兄,這好像是《六合譜》中的四象步?”
何重瞅了兩眼,覺得有些熟悉,卻又不是很確實。
步法倒是很像:遞次相進,左右互換,但《四象步》只配合拳法施展,從未有人用來趕過路。
再者,也無李承這般靈活、飄乎,更無這般快。
沒見他步子邁多大,但轉眼就是十好幾丈,再一轉眼,又是十好幾丈。
他們自然不知道,李承心無旁騖只顧趕路。懵懵懂懂不知不覺間,把拳譜中的步法和車夫趕路的步法混淆到了一塊。
但歪打正著,真就格外的快。
何重和盧大起初還如閑庭信步,但跑了沒多久,二人不得不運轉真元,加快速度。
眼神也越來越怪。
這是三重境?
再加三重,堪稱靈元最為持久,身形最快的武修來了都沒他這般快。
正驚詫不已,李承突然停下腳步,師兄弟不明所以,也跟著停下。
抬頭再看,四人并排站在街口,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三男一女,都是中年,手中各執兵器,又穿著相同的短打勁裝。一般無二,肩頭都印著一個“祥”字。
玉福祥的護院?
“三位,砸了東西就想走,是不是太不地道?”
何重拱拱手:“事出有因,只能先走一步,砸了什么列個單子送到何府,必會原價賠償……因事發突然,不敢耽擱,所以還請行個方便!”
“城中姓何的這般多,我知道你是哪一家?”
領頭的提著短仗,掃了何重一眼,又盯著李承,“砸的東西也不多,攏共兩萬大洋,想必這位老板還是付得起的。會了賬,幾位去留隨意,留個地址,東西隨后就送到……若是錢不夠,那只能先隨我們回店里一趟……”
簡直放屁。
兩萬現大洋是多少?夠在靈寶城里買幢樓了。
先不說砸的東西有沒有這么多,什么人會隨身帶這么多錢?
這擺明了不讓走,更或是,本就是來找茬的。
那個說個屁?
“老幺,護好李先生……”
話音剛落,何重突的一閃,身體好像拉出了殘影,十多米的距離眨眼即至。
首領心中一跳,下意識的架起短杖,將將護住中門,一股大力襲來。
“咚”的一聲,好像撞來了一頭熊,頭領應聲飛了起來。
不是只有十重境嗎,氣力怎會這般大?
心下驚駭,頭領借勢飛退,手指一按機括,“砰”的一聲,短杖激射而出。
何重頭一偏,躲了過去,杖頭仿佛長了眼,“咻”的拐了個彎,朝著他后腦砸去。
仰身再躲,杖頭砸空,但一根極細、極韌,細的幾乎看不見的黑線纏向脖子。
何重劈手捏在掌中,拳頭一攥,又飛快的繞了幾下,再用力一拽。
頭領被帶著往前一撲,情急之下,再按機括,黑線從中間一斷,倒卷回來。
何重閃避不及,被黑絲抽中了臉。還好及時閉了眼,并沒有被傷到。
頭領神色卻格外凝重:這是器修真人祭煉的鎢金寶絲,切金割石,無往不利。但抽到這人臉上,竟只留下了幾道淺淺的印子?
再看他的手腕,寶絲纏了好幾圈,剛才又那般大的力,竟然連絲皮都沒割破?
這人絕不是十重境,更非一般修士。
驚疑間,頭領落下地,一聲冷喝:“上!”
兩男一女齊齊一動,何重飛身撲來,想攔住三人。但頭領再按機括,幾根細絲激射而出。
快而準,又極難察覺,何重不得不躲閃。
乍然間,兩男一女兵分兩路,兩男直取盧大,一女繞后,撲向李承。
兩個男的一個執一柄折扇,另一個托一本書。“嘩”的一聲,折扇抖開,顯出一幅水墨山水。再一扇,突的飛出一座黑山,兜頭朝盧大壓來。
盧大閃身躲開,托書的那個用力在書上一拍,紙張一頁一頁的飛起,圍著盧大繞了一圈又一圈,且越圍越緊。
同時,折扇再一扇,又壓來一座山。
盧大怒吼一聲,曲膝、斜肩,猛往前頂。書頁陣被撞開了一個豁口,山影更是被撞的飛了出去。
兩個男護院臉色稍稍一白,又咬牙撲了過來。
頭領更是間無虛發,短杖中的寶絲收的收,發的發,機巧無比,且鋒銳至極。
何重近又近不得,跑又跑不掉,被纏纏死死的。
一時間,兄弟二人臉色變幻不停:這幾人至少也在十重以上,修為比他們差一點,但差的不是太多。
若是平時自然不在話下,但今天靈獸不在,兩人修為近似打了個折扣。關鍵要保護李承,以二對四,又如何能防的住?
更何況,有一個已經繞了過去。
偷眼再看,果不然,那女修步步緊逼,一根馬鞭甩的眼花繚亂。李承左支右絀,險相環生。
十重的戲修,倒是少見……咦?
李承竟能應付的住,竟支應了這般久?
女修士比他們還要驚奇:靈元波動明明不強,頂多也就三四重,但腳下極快。
馬鞭剛抽過去,眼前就不見了蹤影。明知他閃到了身身后,馬鞭抽回來,他又鬼魅般的閃到了身前。
更詭異的是,鞭雖沒抽到,但氣機透鞭而出,明明抽到了他身上,卻如泥牛入海。
一個抽,一個躲,一時間斗的有來有回。
女修士驚愕不已,李承卻苦不堪言。
鞭能躲得過,氣機卻躲不過。但就以他三重的修為,但凡挨一下,就是筋骨寸斷,一鞭兩截。
但還好,有木牌。女修的氣機抽來一道,木牌就震一下,全吸了進去。但好似無處可泄,全順著脈關傳導進來。
經脈本就漲的要炸,這下更是雪上加霜,李承難受至極,恨不得拿把刀在身上扎幾個眼兒。
知道這鬼玩意能救命,卻不知道是這樣的救命法?
又是雷元,又是乖氣,他半絲都用不了,更無處消化,只能越積越多。
懷疑立時就要炸,李承心中大罵,但突然間,嘴上一木。
那把鎖,好像沒了?
他想都沒想,張口就吐。
“轟~”
雷元噴涌而出,一道銀光閃過,不偏不倚的劈向女人。“啊”的一聲,眼前一空,一個黑影倒飛了出去。
但還不算完。
銀光一閃而沒,又化作無數小蛇,罩頭蓋臉的劈了下來。
不論是敵是友,一個都沒漏過。
“轟隆”一聲,何重只覺眼前一亮,又猛的一黑,一股霸道、凜烈的氣機兜頭劈來。
本能的要躲,但身體發僵,一股酥麻感襲遍全身,別說躲,連眼珠都轉不了一絲。又聽“哄”的一下,身上炙燙至極。
只是剎那,氣機一閃而逝。等再睜開眼,不論是何重盧大,還是三個男護院,身上全冒著煙,就如五根大號的香插在地里。
胡子頭發全被燎了個精光。
互相瞅瞅,五人驚駭莫明:哪來的火?
不對,這他娘的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