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不大，上面擺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全是角、骨、蹄之類的東西。

但并非成品，而是原料，且都比較新。有些還帶著血絲，一看就是剛鋸下來的。

也很普通：龜甲、鷹喙、牛角、駝蹄……最亮眼的，也不過一對狼牙。

“王師傅，這些有什么用？”

“有些賣給店里，盤磨成物件再賣出去。也有些直接賣給修士，潤養(yǎng)的時日久了也會生出幾絲靈蘊。有些直接喂給靈獸……當(dāng)然，大多都是騙外行和新手。”

“靈獸，獸修？”

“對，馭獸！”

李承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

來了三個月，他出來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從來沒有碰到過什么靈獸。

那院里老鼠蜘蛛倒是挺多，偶爾去幾只野貓，但和靈獸不沾邊。

所以，為什么會有熟悉的感覺？

再細(xì)細(xì)感受：若有若無，但純粹、凝煉、且?guī)еz絲陰冷之意。

更關(guān)鍵的是，與那幢樓里的氣息如出一轍？

住了三個多月，李承一直以為是古宅，又荒廢了好多年，所以才會覺得荒涼、陰寒。

但現(xiàn)在可是在大街上，正值盛夏，太陽明晃晃的懸在頭頂，怎么會冷得讓人汗毛倒豎？

所以，肯定有什么不對！

李承不動聲色，一件一件的看，一件一件的問。也是絕了，隨便問一件，就是十塊八塊大洋。

大哥，搞清楚，你這賣的是骨頭，還不是驢就是馬？

暗忖間，又看了七八件，當(dāng)拿起一對雞爪時，李承的手禁不住的一顫。

不是激動，而是冷，感覺手里握了一塊冰。

就是這一件……先買了再說。

他暗暗呼了口氣，又挑了幾樣，順手一指：“老板，兩塊大洋，賣不賣？”

攤主瞅了瞅：“我這可都是……”

他話還沒說完，李承站起來就走。

“唉，您別走啊……賣，賣賣賣……”

攤主拽住他的袖子，又低頭瞅了瞅。

一只羊角，一件龜殼，一對雞腳。都是新東西，成色也算不上多好，撐到頭百來個大錢。

再看眼前這位，細(xì)皮嫩洋，西裝革履，一副公子爺派頭……錢肯定有點，要說眼力？

呵呵。

他“唰”的拉過一塊布，三兩下就打了個小包袱，又往前一遞：“公子，承惠！”

確定雞爪就在里面，李承點點頭，掏出兩塊大洋。

車夫瞪著眼睛：幾件破骨頭，一百大錢都不值，你花兩塊大洋？

附近的攤主也是一臉好奇，看李承會了賬，眼睛一亮。

兩塊大洋說多不多，但買一堆爛骨頭？

頓然間，臉上堆出諂笑，連聲招呼：“老板，看我這牙雕，多精致？”

“爺，瞅瞅我這犀角杯，不貴，五十大洋您拿走？”

李承呵呵。

那牙雕是拿駝骨刻的，犀角是用牛角和醋泡的，兩件加一塊，五十個大錢都不值。

他也不接話，只了笑笑，提著包袱，不急不徐的往前走。

車夫跟在后面，牙疼似的咧著嘴：兩塊大洋，夠包他兩天車了！

但走著走著，他漸漸發(fā)現(xiàn)了不對。

之前，李承三步一停，五步一頓，不停的看，不停的問。

但現(xiàn)在，眼都不斜一下？

“客人不看了？”

“沒錢了！”

啥？

車夫直勾勾的盯著他。

合著你拿全部身家，買了幾塊破骨頭？

“放心，我不賴賬！”李承揚揚包袱，“把這里面的東西賣了，就付你車錢！”

我問的是這個嗎？

車夫愣了好久，斟酌著措詞：“客人，恕我直言……您那幾件，也就一般！”

你還不如說：壓根不值錢，別說賣，白送估計都沒人要。

李承笑笑，見左右無人，解開包袱。

車夫又瞅了幾眼：一只一乍長的山羊角，長的倒挺直。一只巴掌大的烏龜殼，也挺綠。還有一對雞腳，剛陰干不久。也沒怎么處理過，上面還帶著肉絲和骨膜。

都挺普通，關(guān)鍵是太新。不夸張，大點的飯店扔泔水桶里的，可能都比這幾樣好點。

正奇怪著，李承往前一遞：“王師傅，你摸一摸！”

“客人，沒什么可摸的，就幾件晾了沒幾天的骨頭，肯定沒靈蘊。”

“我知道，我是讓你試一試，涼不涼！”

涼？

這么大日頭，肯定曬的發(fā)燙，怎么可能涼？

車夫暗暗嘀咕，一件件的摸了過去，果然，件件都燙手。

李承再摸，其它還好，但那對雞爪，冰的刺骨。

就自己能感覺得到？

他掂了掂，遞給車夫：“王師傅，你試著掰一掰，別用修為！”

哪需要用修為？細(xì)成這樣，半成力就能給它掰折了。

狐疑著，車夫接在手里，輕輕一掰。

嗨，奇了怪了？

本以為會斷成兩截，但那玩意，竟彎都沒彎一絲？

驚奇的瞅了瞅，車夫用上了一半力……但原封照舊。

他索性用出全力，但頓然一愣，又“咦”的一聲。

不夸張，給車夫一根鋼筋，甚至比這再粗點他都能給掰彎了。但手中雞爪之前是什么樣，現(xiàn)在還是什么樣。

但雞骨頭而已，怎么可能硬成這樣？

車夫張著嘴：“客人，這……這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

那攤上東西那么多，雞爪也不止這一對，你不知道你怎么挑出來的？

而從頭到尾，他都在旁邊看著，李承一沒敲二沒掰，怎么知道這東西有古怪？

再一感應(yīng)，確實沒靈蘊。再仔細(xì)瞅，就一對嗦的不怎么干凈的雞爪子。

但比精鐵還硬。

狐疑間，李承托著下巴：“王師傅，雞，會不會成精？”

“當(dāng)然，時日久了，石頭都能成精，何況活物……”

說到一半，車夫頓然愣住：怪不得你問涼不涼？

他算是知道，李承是怎么看出來的了：那幢樓之所以被稱為妖樓，是因為真有妖。具體有幾位不知道，但肯定有。

這位又住了那么久？

車夫愣了好久，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客人能感應(yīng)到……那個氣機？”

李承斷然搖頭：“沒有，就覺得這東西挺奇怪。”

呵呵，怎么可能。

反正車夫怎么看，這對玩意都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更何況，這街上每天來淘物件的客人沒一萬，也有八千。真有什么古怪，早被人買走了。

果然，能進那座院子的，絕非一般人……